一連串的巨爆聲響,卻都被魔軍千萬的呐喊之聲給埋沒下去,血花飛散空中,再飄落,卻更加激起了妖獸的狂熱,又一群高大的妖獸,重重撞擊在了光牆之上。
這一次,它們卻竟沒有爆裂,隻是被轟然彈射開去,與後麵洶湧而來的妖獸撞擊在一起,倒作了一團。那散發著光亮的牆幕,卻不為人知的顫抖了一下。
尖銳的嘶吼,再一次響起。前鋒魔軍隻是稍微一怔,揮舞著手中森寒的奇形兵刃,聲嘶力竭的吼叫著,再次向著那光牆,猛烈撞擊,手中兵刃,也狠狠劈了上去。
像是空間被撕裂了一般,一種布帛撕開的清響過處,光幕頓時被生生衝開了一道口子。無數妖魔,從其中穿透了出來,發狂的衝向了正道弟子,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那缺口之中,猛然透射了出來,正道中人一聲驚呼,無數法寶仙劍,紛紛擊去,瞬間斬殺了穿透過來光牆的妖獸。
隨著無數的妖魔穿透出來,那缺口也變得越來越大,終於,在震天的喊殺聲中,長老們放棄了繼續支撐陣法,投身加入了混亂的戰圈之中。
“叮、叮”兩聲脆響,秦若水祭出了“鴛鴦飛環刃”,身形飄起,兩柄刀刃在其手中翻飛飄忽,砍下了一頭長有牛角的妖獸一半的肩胛,飛環刃脫手飛去,衝上天際,“叮”臨空再發出聲響,卻拚合成了一個圓環形狀,倒飛而回,從一頭脖子奇長如長頸鹿的頸間帶過,生生斬下了它的頭顱。
一串血花飄過,被她飛身而去的身形傾斜避過,接了法寶在手,飄然而升上空去,淡淡而冷冷的看著這場修羅地獄。
她並非是第一次見過此等陣仗,但是她的心裏,卻淡漠沉靜,仿佛人在這裏,心,卻已到了遠方。
遠方有什麼?可有真正向往的人,或事,能讓自己,不再如此疲憊?
“轟隆!”天空一陣巨響,原本晴朗的天色,竟然有些暗淡下來。烏雲,從四麵聚結而來,雷聲滾滾,看來馬上就要下雨了。
天有不測風雲!
易雲挪動了一下麻木酸疼的雙腳,抬頭看著頭頂天空那奇大的烏雲,心裏,卻湧起一絲異樣的傷感。
“要下雨了,雲兒,快把衣服收回來,吃飯了哦……”母親的話音,仿佛飄渺傳進耳中,震動著他的心緒。仿佛就在昨天,又好像相隔了一世般的漫長。
為何、會走上了這條不歸之路?生,痛苦孤寂;死,無顏麵對親人。原本可以得報大仇,撫養女兒,走完未了的餘生。但是此刻卻與常人一樣,就連稍微重一點的東西,路邊的一塊石頭,都抬不起來,形若癱瘓、完全的成為了一個廢人。
生不如死、死不如生,這樣無奈的痛苦,要怎樣,才能解脫?就連死亡,對他來說卻都成了一種奢侈。
能夠自由選擇生死,多好!
易雲喃喃自語,抬頭看天,熱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原本以為,已經在心裏,築起了一道堅壁堡壘,可以抵抗痛苦孤獨,自己早已看淡了人間心酸、淒苦離愁,但是在這一刻,心裏的防備,完全崩潰了。
誰說男兒本色、英雄無淚?
閃電過處,大雨滂沱,在這淒風冷雨中,他就靠在這一間破廟的門上,淚如雨下。風吹起冷雨,打在他英俊的臉上,順著麵頰滑落,雨水淚水,混在了一起。
不多時,身上便已被雨水淋濕,他卻沒有挪動一下的意思,仿佛無論怎樣身體上的折磨和痛苦,都已經麻木,他毫不在乎!
朦朧中,仿佛有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俏立在雨水之中,幽幽的看著自己,麵容上的哀怨神色,一如昨日。
易雲哽咽,喃喃呼喚:“絮茹……我該如何?我能如何?誰能告訴我……”
那窈窕身影,卻晃了一晃,像是一道煙霞,風流雲散而去,似乎隻是依稀留下,一聲幽幽的歎息。
悠悠的睡了過去,一絲飄渺的靈識,卻與天地交感,蕩漾在虛空之中。喊殺聲、嘶吼聲、鮮血飛濺、斷臂殘肢、呻吟、痛苦、絕望、哀嚎,這許多驚心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大腦之中,久久回旋。
猛然驚醒過來,冷汗直冒,雨已經停了,還有一絲不甚強烈的陽光,柔和的揮灑在大地上。那些械鬥的兵刃相接脆響,仿佛還在腦中糾纏盤旋。
“發生了什麼事?”易雲喃喃自語,不由抬頭望向北方的天空,在那之下,似乎有血紅的光芒,交錯著各色法寶的眩光,雲氣嫋繞,不時傳來莫名的隆隆震動異響。
“正邪兩道,終於打起來了啊”易雲在心裏想著,遲鈍的搖了搖頭,手不自覺的觸碰到了“飛絮”,身體內有股莫名的狂熱氣息,激發了胸中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