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才是他門下那年輕弟子和宛如兩人,悄聲告知眼前此人,便是城外古道上,有過衝突之人。再加上他看見孫世穎那刹那突變的臉色,不知吉凶,但是既然同為道門一脈,自然是要出手幹預的。
易雲並未回頭,但是已有一絲淡淡的殺氣,透體而出。此刻凡是站立客棧之內的人,皆感覺到一股仿佛來自地獄的寒冷陰森之氣,震懾得人心跳加快,仿佛冷入了骨髓。
“我所行事,從來獨來獨往。你莫要詢問關於我的一切。天下之間,沒有人能阻擋我要做想做之事!”這一句話從他口中說來,簡直沒有半點情感,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冷得令人心碎結冰。
因為剛才楊鬱亭的關係,他對這三人,似乎沒有多大的好感。但是,這是否也說明,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在乎楊鬱亭這個曾經共患難並肩作戰的朋友?抑或,是對昔日記憶的一種不舍,和牽掛?還是因為,太虛畢竟是歐陽絮茹的師尊?
“好大的口氣,簡直沒有把我們幾個長輩放在眼裏,你倒是說說你係出何門,我倒真想見識見識天下有誰,能調教出如此狂妄目中無人的弟子來。”柳逸蓮怒極反笑,右掌一伸,平舉。氣機牽引之下,一旁弟子手中捧著的仙劍,輕微的顫抖著,好像隨時就要脫鞘而出,飲人鮮血。
易雲冷眼斜視,隻見那柄仙劍古意盎然,劍身狹長,劍柄乃是稀有的金屬吞口。隱約中,還有一尊鳳凰,張翅纏繞而下,羽翅交錯在握柄上,顯得有幾分奇特。仙劍尚未出鞘,捧在宛如的手中,但是那無形的劍氣,卻似乎已經在這小店之中,縱橫肆虐,滿布了空間。
最近以來,易雲同時操控仙靈、飛絮二劍,體悟清風提點的“氣劍”之道。對於劍道,已然逐漸有了更深層次的開悟。與當年碧雲仙境清風飛升前教示的劍道精義相互印證對照,於劍道本已有質的飛躍領悟。此刻從那靈劍之上,感應劍意,自然不在話下。
但是他的語言,卻還是像嚴冬冰雪一般的冰冷:“此刻便是道教七派首座齊聚此地,亦安敢動我分毫,哼哼,狂妄如何,目中無人……又如何?”
小店之中,頓時沸騰。此刻就連楊鬱亭和孫世穎,亦都同時變了臉色。
正道中人,名望輩分看得極重,即便道玄通天之輩,麵對前輩長者,皆要禮讓三分,嚴守禮教。此刻他這一句話出口,非但沒有絲毫的尊敬意味,反而多了一絲挑釁的含義。
他亦並不多話,看了一眼孫世穎,當先向門外走去。孫世穎緩過神來,忙走幾步,希望能就此遠離此地,也算是避開一場幹戈糾紛。
但是他舉起的步子,卻是無論如何也落不下來。空氣流動,仿佛控製牽引了周圍的一切,令時空停頓了一般,一道黃色光暈,虛浮在門外,卻是一柄銅劍。但是現在這柄銅劍,比之孫世穎的“銅祖”,卻是更加開闊而奇特,劍柄細盈一握,劍身卻如大腹便便的孕婦一般凸出,劍尖又收斂回來如魚翅,嚴格意義上說來並非是一柄劍,若沒有了那段劍尖,反而像是一柄斧頭,也比銅祖更加輝煌燦爛,寶光流溢間,仿佛如陽光一般,金光燦燦。
“斬斧劍?”
孫世穎與楊鬱亭同時驚呼出聲,這隻在師輩之間談論誇讚過的奇門兵器,此刻突然親見,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
但是易雲能清晰的從他們的語氣之中,聽出一絲驚懼的意味。那形若斧頭的巨劍,此刻正不住吸聚著天地間充盈波動的元靈之氣,懸掛在門口嗡嗡作響,而周圍的氣機,都被其封鎖了一般,令人感覺舉步維艱。
易雲本是隻差一步,便可跨出門檻,卻硬是停下了腳步,麵對著那柄巨劍,懸在身前頭頂,眼見其在自己身前灑下金輝,仿佛形成了一道有形有質的牆壁,阻住了自己的去路。
身後,那蓬萊劍宗的錢亦赻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初生牛犢,也倒罷了,但是也要看可有狂妄的本錢。否則,日後江湖上行走,見到年長前輩,還是恭敬一些的好。”
易雲嘴角抽動,仿佛發出一絲冷笑,並不說話,舉起步子,跨出了門檻。
不動則已,這一動之間,雖然僅是一步之遙,當他腳落地時,一股巨大的力量,無形的朝著錢亦赻撲麵而去,令其竟然有種錯覺,是在麵對一座堅硬厚實的高山一般,胸悶無比。而那股強大的力量,氣機感應下,還在將他向後推。試想以血肉之軀,如何去抵擋抗衡那不動如山嶽的巨大廣闊?
冷冷一哼,一道淩厲之氣,透體而出。狂風大作,吹得街道上塵土亂飛亂卷。一道白光,從背上劍鞘之中透射而出,將易雲的身體,籠罩包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