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追風步(1 / 2)

般若寺與道家七派,一向和睦,是以門下弟子,皆是同門相稱,不足為怪。

那錢亦赻卻驚奇的道:“佛門弟子,你是如何認得我們身份的?”須知道,他們甚少在江湖中走動,此刻被初見一麵的人認出身份,不免好奇。其實就連楊鬱亭,也是首次見過這佛門了字輩的高徒,心下亦是奇怪他如何識得自己身份。

了淨單掌合十,誦了一聲佛號,道:“在金陽城中,貧僧見楊師兄與三位師叔相認,便不便打攪,又有俗務纏身,是以才沒有通報而離開。”轉念一頓,接著道:“適才見眾位追逐一小女孩,甚感詫異,才投身追逐隊伍,與大家一起舒展一下手腳。”

他說話滑稽,尤其還一直保持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令人真想上前給他幾個耳光。道教長輩偕同弟子,居然追趕不上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女孩,此話要是傳了出去,簡直要讓七派名譽掃地。

但是轉念再想,這麼多人都無法追上那小女孩,他卻似乎不費吹灰之力,能擁有如此身手的人,倒是不可小覷了。

那小女孩一直好奇的看著他們寒暄,此時才不耐煩的道:“你們說完沒有,一群人跟著我跑來跑去,就不能安靜一點啊?”

了淨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道:“怎麼你也知道安靜的嗎?我看最不能安靜的便是你吧,怎麼樣,又要開始跑了嗎?”

小女孩眼睛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道:“我知道我怎麼跑都甩不掉你,所以就不跑了,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她倒挺識趣,知道跑不過,幹脆坐著就不起來,天真的童心童趣,顯露無遺。

但是這話聽在那三位道家長輩耳裏,卻是異樣的刺耳。他們都追之不上的人,居然親口承認跑他不過,而這人,卻還是自己等人的晚輩,這老臉,該往何處去放?

錢亦赻當場大怒,氣呼呼圓睜了眼,對著小女孩惡狠狠的道:“你隻不過懂得點逃跑的法門而已,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跟我鬥上幾個回合,看看……”看見楊鬱亭鄙夷的眼神,他便將衝到口邊的後話,生生閉嘴吞了回去。

麵對一個十歲的小孩子惡言相向,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要是傳出去,日後更加是抬不起頭來了。

“非也非也!”了淨卻忽然插口道:“這所謂‘逃跑的法門’,其中卻也是大有內涵的。人立於天地之間,無依無托,這奔行原理,大異於禦物飛行,是有等次分別的。”

見沒人說話,他便接著道:“下等者,奔跑依靠腳力,蹬地作為助力,轉化為前進之動力;中等者,蹬地之時,運用腹肌、腿肌之力,避免風力阻礙,配合心跳呼吸節奏,自然跑得比常人為快;上等者,運用體內真力,力透腳底,貫穿身體,其真力往來運轉、循環不休,聚集雙腿之上,自然克服一切阻力,健步如飛。”說到這裏,他突然停頓,見所有人都沉思在自己的話中,方才繼續道:“還有上上等級之人,控製天地元靈,利用充斥天地間的靈力,直接轉化為推動自己前進的助力,這才是輕功的極限絕頂,可足不著地、點塵不驚,達到傳說中踏雪無痕禦風而行的境界。”

柳逸蓮點了點頭,道:“那這位小妹妹所施展的輕身功法,便應該屬於後者上上之等級,因為我見她所過之處,並沒有蹬地的腳印,雖有塵土飛揚,卻是速度太快帶起的狂風所吹起,她的腳根本就沒有沾過地麵。”

道理是想通了,但是隨之而來的困擾,卻讓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試問一個十餘歲的小女孩,何來那控製天地流動靈氣的能力?

錢亦赻眉頭一挑,便將剛才的怒火,轉嫁到了淨身上,大聲道:“說得如此神奇,卻還不是在吹捧自己?你將她捧得如此之高,而你自己卻能追趕上她,難道不是間接的吹噓自己有多厲害?來來來,便讓我見識一下般若小輩的能力,是否真的大過天去了。”

了淨合十誦聲佛號,並不發怒,還是笑眯眯的道:“師叔有所不知,若要拉開來公平賽跑,我根本跑不過這位小妹妹。”

眾人聽他這一說,反而感覺莫名其妙,就連那小姑娘,都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或許她也想知道,和尚說了跑不過自己,為何剛才自己用盡全力竟也甩之不掉?

他這次笑得很邪,甚至有點驕傲,道:“這是我自創的一種法門,根本不需要跑。”這番話說得莫測高深,誰都茫然不知所雲,一時間所有的光芒,仿佛都集中到了他一個人身上,他卻慢條斯理的道:“無論任何生靈,奔跑之時都會產生空氣的流動,我便用我自己的法門,利用這氣體的流動,轉化為我前進的助力,可惜我這法門尚未練到最高境界。”

小女孩忍不住問道:“練到了最高境界,會有什麼好處?”

了淨神秘一笑,緩緩的,一字一句的道:“能,追上風!”

眾所周知,風無形無相,不可捉摸,其速度,更是天地間不可莫測的自然規律。人類生於天地之間,何其渺小,誰敢大言速度能追上風?但是在座諸人,都不懷疑其話的真假,卻沒有人對其有多大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