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畫風突變,之前那種肅殺的氣氛,早已消散。
反而那毫不起眼莽夫樣子的黃朔,卻居然是眾人中最有定力的人,大聲道:“放肆,我蓬萊劍宗創派之始,那二景就是我派聖地,除卻我派弟子,若不能於決鬥中取勝,也沒有資格踏足其間,更妄論你等凡夫俗子。”
他看看左右師兄弟都在盯著那美麗女子看得癡傻,沒有人接口插話更無人打攪他,便說得興起,繼續高談闊論道:“去年我‘武宗’弟子不敵,隻能退居蓬萊閣中,不得進入仙府研習武藝,今年我們是勢在必得,若不是那副宗主拖延……你拉我衣袖幹嘛,我還沒說完呢,那副宗主拖延時間,此刻勝負已分……我說你幹嘛總是扯我,信不信我一劍削了你的腦袋?”
但是這時有人在他耳邊悄然說了幾句話,立時使得他冷汗直冒,甚至在瑟瑟發抖,再不敢說上半句言語。
“勝負已分又如何了?”幽碧晴眼波流轉,追問道。
右邊那在黃朔耳邊說話的人忽然抱拳道:“這些是我派中秘密,是不能對外人言道的,姑娘若有興致,大可觀賞其餘八景,亦足快慰平生,就不要在打我派聖地的主意了。”言下甚為禮貌恭謹,居然沒有半分發怒的意思。
看來美女辦事,果然事半功倍!
易雲一直沒有說話,但是卻從黃朔的語言中,聽出了依稀因果。如幽碧晴所言,蓬萊劍宗分為武宗和術宗兩派,錢亦赻是為術宗副宗主,左邊的人必定就是他的弟子門人。而右邊的人看來就是屬於武宗,卻不知是誰的領頭,或許,就是劍宗的宗主了。
此刻真相已趨於明朗。二宗一年比武一次,這次是因為中原道家告急,錢亦赻又是出身道流,所以帶了弟子去支援道派因而耽誤了比武之期。
而剛才碧晴所言的“兩派之間常易地而居”,看來比武爭鬥的結果便如黃朔失言所說的爭取“進入仙府研習武藝”,而敗方卻隻能“退居蓬萊閣”。
易雲與幽碧晴都是聰明絕頂之輩,怎會聽不出個中因由,隻是這卻讓他們更感覺怪異。在常人眼中,蓬萊閣本該是整個蓬萊仙境的中心,即便爭鬥,也該是以爭奪此地才對,為何卻隻有敗方,才能“退居”此聖地呢?
莫非那十景之一的獅子洞,才是真正“聖地”之所在?
那些人自知己方失言,此刻再不敢停留,紛紛結賬離去,而且還有不少人上前來與碧晴作別,仿佛她一時反而成了所有人的舊交故識一般,這讓她感覺啼笑皆非,易雲亦是莫名苦笑不已。
跟小二要了一間上房,二人便打坐調息一番。
從碧雲一路而來,餐風露宿,二人雖有一身絕世功法修為,奈何仍是凡俗之軀,隻是幽碧晴甚感羞澀,怯怯的道:“為何……你隻要了一間上房?”
易雲對那兒女之事本不陌生,自然立刻意會她的羞澀,卻道:“莫非,你今夜還想睡覺麼?”
幽碧晴不明所以,一時怔住,訥訥不知所言,那清麗的容顏之上,一陣嬌羞無限。
易雲不忍逗她,忙接著道:“我見今日那蓬萊劍宗的弟子提到那聖地獅子洞之時,立刻閉口,其中必有古怪,今夜我們就去探尋一翻如何?”
她本沒有多大好奇心,但是見易雲一臉好奇振奮,也不願拂逆了他的興致,回道:“隻要你喜歡,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都陪你……”說完又嬌羞的低下了頭去。
有此佳人相伴,夫複何求?易雲一陣激動,將她擁入了懷中。
是夜。
無星無月,天地一片蒼茫漆黑。
隻能聽見潮聲連綿起伏,不時傳來水擊岩石聲響,清濤拍岸,輕柔如情人低語傾訴。易雲雙眼靈動,仿佛有燦燦光輝,看著柔順如貓的幽碧晴,道:“此刻該是正常人最匱乏疲憊之時,我們就去那獅洞聖地探視一番如何?”
幽碧晴收回調息的內氣,臉色微現蒼白卻更加清麗脫俗,輕輕點了點頭。
出得客棧,禦劍直走,越過幾座山脈,飛越波濤暗卷的海域,不費多大功夫,終於到達了蓬萊閣仙境所在。
蓬萊奇景,千古揚名,旖旎神奇,譽滿天下。即使是在如此暗夜之中,也能感覺到那大氣飄渺而迷幻的空靈仙逸之靈氣,如一隻奇大無比的大手,將蓬萊閣牢牢罩在其中。蓬萊閣空踞丹崖極頂之端,其下斷崖峭壁,亂石穿雲,倒掛在萬頃碧波海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