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兄弟,你現在……有何打算?”問話的卻是苦隨,他看來也有些沉不住氣。不周山一隱多年,對人間事,他還是有些放不下,牽絆過多。
“打算?”易雲輕笑了一下,抬起頭來,手中的動作並未停止,卻微笑著看著二人,又像是在對著自己解釋一樣的道:“苦隨大哥,晴兒,你們難道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麼?”
“有什麼奇怪的?”苦隨不解,茫然的看著幽碧晴,但是從她的眼中,他也看出了跟自己一樣的茫然。
易雲又是笑笑,卻避免再提那個話題,而是笑道:“一切,等珠兒回來,就能明白了,到時候再說吧,我猜想,她也一定已經身在路上。”說完歎了一口氣又道:“小孩子總是貪玩,但是等她回到般若寺找尋我們的時候,般若寺的大師們會告訴她我在這裏等候,她一定會趕回來,我還有幾許疑惑,需要她來解釋。”
“你就不能,現在告訴我們嗎?”幽碧晴忽然道,對於易雲的莫測高深,她實在是有些不解。
苦隨也道:“般若的高僧不接收你出家,跟你說的事有所關聯沒有?”苦隨還是有一些好奇的揣測。他直覺易雲好像有什麼瞞著自己等人,但是從易雲虛懷若穀的表情之上,看不出半點蛛絲馬跡,所以越加的迷惑。
易雲一陣沉默,將手中已經編織好的藤椅遞給幽碧晴,又開始編織另一條,手指靈巧的翻飛,才說道:“當初我以為看透了一切,可以放下所有,不理人間俗事,但是卻因這種執念,而沒有真正認清我自己的道。所以天下之事,看來我這一世也是拋卻不了的了,所以我還是要去麵對,其實靜下心來細想,還是有很多疑慮和難解的紛擾,需要我自己去一步步完成,所以我來碧雲山,就是從這裏開始,我的新生。”
重新開始?新生?
他這一番話,說得模棱兩可,聽得二人也是有些頭大,好像有些語無倫次,卻是暗藏一些機鋒,但是他似乎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幽碧晴已經不再說話,而是坐在易雲剛剛編織成的藤椅上,又發起呆來,這聰穎絕世的女子,孤高冷豔,卻在易雲的麵前,顯得絲毫的沒有主見。苦隨也不再提,半蹲了下來,也拾起已經劈開的竹條,學了他的樣子,編織竹凳,同時問道:“這凳腳,要如何編織才會牢靠呢?”
易雲微微一笑,道:“我來教你!”
……
峨嵋山,絕頂平台。
清幽絕世,微雨後。
若水一襲白衣,如風中飛絮,定定的矗立在那一堆孤塚之前,看漫空竹葉,被細雨洗刷過後,翠綠得有些哀怨。
景物並無哀怨的境況,哀怨的,或許是人心!
“我能體會到,你此刻的感覺。”若水幽幽自語道:“永世的守候,隻因在你付出之時,沒有想過回報。若論付出感情的多少,沒有一個人,比你對雲大哥,更多。”
天地寂寂,隻有她哀怨的歎息, 響徹在這無邊的綠色裏。仿佛隻有風兒,能感知到她的思念,所以用輕柔若無力的方式,來為之共鳴。
“好癡情的女子,我都有些忍不住,要開始喜歡你了。”一聲本不該出現在這種場合境地的聲音,猝然出現,語聲高渺而淡淡,仿佛就發自翠竹深處,雲外蒼穹。雖然這一把清麗脫俗的女子聲音,很是婉柔,卻還是讓若水有些吃驚。
“何方神聖,膽敢擅闖峨嵋禁地?”若水嬌喝一聲,心念動時,一聲清脆的龍吟響徹,鴛鴦飛環刃,已經盤旋飄飛而起,呈兩股玄芒,飛升而起,在林中頂端,呼嘯盤旋,隨時準備作那,無情的攻擊!
這處後山,高與峨嵋相齊,成倚角之勢,子母相連,是故雖然遠離峨嵋,卻一直是為峨嵋之禁地,除卻頂峰這處平台之外,也沒有容物之所在,所以常年不曾有人上去其間,渺無人跡。所以,這裏才是幽碧晴從小靜心舒鬱的場所。
但是現在,竟然有人悄無聲息的潛了上來,若水自然是驚詫萬分的。
“好一副霸氣。”那聲音又一次飄渺在這個綠色的世界中,顯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跟那絕音老尼,很是相像。”
若水再次凝神,卻還是捉摸不到對方隱藏的方位,心中思緒電轉,想及自己母親,一生嫉惡如仇,殺伐狠辣,遍手血腥,所得罪的邪魔外道,在所多有。既然是仇家上門尋仇,也未見得奇怪,當下對著空冥,揚聲道:“既然是家母故交,便請現身一見,躲躲藏藏,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