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夫妻私事⑶(2 / 2)

這片溫柔頓時濕透了他本已幹涸的心。

在急促的心律跳動中,他終於腦電波急速地閃過這個親切的往事片段,而後又陷入長久的回味。他的眼角似乎淡淡地掛著水光。光在一閃過後,他淒楚地笑了笑:“謔謔謔,在你失落時,偶遇一泓清泉,清清的山泉水仿佛重複著《高山流水》那般清脆而又明晰的韻律。在這韻律中,讓我看到了在經曆重重困難後,一份得之不易的真情。”

樹芳遲疑地看著他,警醒地眺望著他。從他這時而沉靜,時而歡躍,時而輕鬆,時而扭曲的臉上,看到了他的那種可以稱之為希望的元素。這可是有別於往常的那種希望。

他一直認為,也許上天對他這驟逢大難的人,竟然如此地不遺不棄,在他愁腸百結的時候平空給他送來了終生的寄托。

在自己第一次支邊的中途。是的,正是支邊第二年的六月--那個不寒不凍的傍晚,連清荷來到自己的單身宿舍。她的身後矜持著一個女孩。

連清荷把那個女孩往他麵前一推。那個女孩矜持地笑了笑。

她說這女孩是她的表妹鄭樹芳,讀哲學念思想醉迷老莊。她把他的經曆簡單地跟樹芳說了說,背後淡然說了不知幾籮筐的好話。

鄭樹芳抿著輕輕地笑,不時四處打量著他的寢室。櫻桃小嘴輕揚“還算幹淨”,幾個字在她口中欲吐還吞,像正在含食著一塊牛奶糖。後來知道,自己仿佛心有靈犀,“大白兔”牌牛奶糖還真是她的最愛。

他倆恍恍惚惚地一談就是一個多月。三個月後的一天,鄭樹芳突然從大學裏歸來,道了別情,然後告訴了他一個驚天的消息,表姐夫遇到了意外。三十六歲英年匆匆而去。

他記得,在兩天前,樹芳的來信裏提到一個令她恐慌的判斷。這個判斷讓他陰霾了一會,淡笑一下:盡瞎說。你還真信這個?之後也沒有意。

她的丈夫居然在樹芳的妄語下,意外地從峽穀頂,飄然而逝,屍骨難全。他不相信樹芳的妄斷有多麼神奇,妄斷一次不過是瞎蒙的。但是想起紀文的丈夫對自己命運的推測也是那般的莫測,心底的涼意自然颼颼起來。

他不相信樹芳的妄言,但是事情居然如此巧合,事情純屬意外,意外得有些太巧了。於是,在他的的心中總有一道抹不去的陰霾。直到現在,樹芳一提起此事,他不禁悚意橫生,枝蔓纏絡。

他渾身激烈地顫栗了幾下,不由得想起那個淒然的上午,自己走出那間狹小的單身宿舍時,那偶然且必然的再次相逢。

那一天,愁雲慘淡,陰雨綿綿。他與連清荷的最後一麵竟是如此了黯然神傷。

在連清荷離開的瞬間,他的心仿佛被什麼狠狠地紮了一下。一紮之後,他想起了樹芳的話,突然感到冥冥中似乎自有天意在。於是,他倒似有幾分相信起天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