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沙發解怨⑵(2 / 2)

黃權路馬上感到了自己的意念與身體的互相排斥。這種排斥感使他想起,兩年前他不慎跌斷腿,固定在髕骨的鋼釘。那是一段鐫刻在潛意識中的記憶。他仿佛如此記憶猶新,就是這對波峰,蕩漾著柔波,拉著自己的思緒後退。

十三年半前那個夜晚,他記得,正是紀文到民中的第二年後一個夜晚,在副校長辦公室粉紅色的壁燈的輝映下的,正是這兩塚波峰,潤滑且柔軟。那一段時光裏,常常從笑夢中驚醒。一驚而醒,伴隨著愉快和亢奮,並且由衷地湧出一兩絲多次失意的突入其來的得意,象是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這種幻影。這種幻境沒有情感,隻有欲望。正因為沒有情感,因此才讓他為所欲為,無所顧及,而忘情於歡悅之中,樂不思蜀。這是一種沮喪與愉快相交融的水到渠成,這是一種苦中還有樂滋味的返樸歸真,這是一種自由的閘門開啟後,陣痛之餘的一瞬極樂消遣。潮來汐去,潛流奔突,水乳交融,洗滌心靈的教誨。

在一番又一番的教誨以後,在樹芳還未過門前,黃權路確鑿地感到自己從一個男孩變成了一個男人,長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一個被欲望堵塞了腦海的軟體動物。就是一條軟體動物,不折不扣的軟體動物,爬行在狹窄的巷陌,一爬一行,一伸一縮,行進在寂寥的道道上,就此難以還原直身。

在周而複始的愉快與沮喪的折磨中,這個幻影顯得如此親切,就象生活一樣清晰且混沌。

那時,他曾經暗暗地崇拜著這對乳峰,尤其是在擦過護膚霜後,那種別有風味的感覺,那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近如此親地觀賞著一個女人。也正是那一次後,自己一接觸成政教處副主任。

這一天是她丈夫死後的第六個月。她說,除了死鬼的眉心下方有一粒紅痣外,黃權路跟死鬼簡直就是一個模具倒出來的。事隔十四年半後的今天,一切如過眼雲煙,歲月不饒人呐。

黃權路賴在沙發裏,不動。他知道,大凡這種時候,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擺脫一切煩惱的苦口良方。

突然,門鈴響了三次,他清楚地聽到的確是三次。他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突然輕鬆一笑,撲向門前。打開門,不禁大驚失色:“是你?”

樹芳趕快整理了整理睡衣,褪下一臉的意興闌珊,慢悠悠地道:“是哪個?難道是那個人把你嚇得如此手足無措,三魂不著六魄?”

一見進來的是六七年未見表妹嚴祺鴻,也頗為驚訝。

“稀客稀客。祺鴻進屋吧。這鬼天氣怪冷哩,凍著哰可不好。”

樹芳一邊搓了搓潮紅的臉,一邊讓客,一邊道,“自從上次街上相見,已經六七年哰吧。蘭眳這地兒咋個就像呃大,說見不著麵就見不著麵哰。”

“不是蘭眳地兒大,是我很少出門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