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兩個小時。就象呃地過去哰。她曉得,那個人隻怕今晚是不會走出那帶林子了。真哩,她真哩不希望這是真哩,真哩不希望這是真哩,然而一切就這樣無情地折磨著她,越想越傷心欲絕,於是隻好回頭,像醉漢一樣,東一步西一腳地胡亂闖,漫無目的地四處瞎逛著,不曉得天是多麼哩陰,光是多麼哩暗,風是多麼哩緊,雨是多麼哩刺骨。”
“她隻覺得心是那麼地冷,腦袋是那麼地冰涼,血是那麼地寒,仿佛全身毛細血管越來越緊,捁得她全身都像散哰架似哩。不知道又過哰多少時候,也不曉得老天咋個還要如此折磨一個……絕望哩女孩,她來到河流稍微明亮哩地方,孤獨地站在河邊,悲哀地,是哩,她悲哀地站在河邊。”
“她站在河邊,讓河風洗淨那些陳舊哰哩過去,想讓那些陳舊歲月添平今晚哩不幸遭遇,忘掉今晚哩絕望,從絕望中重新站起來,重新獲得新鮮哩生活記憶。”
“可是可是,在她心緒漸漸平靜哩那一刻,就在那一刻,她受到了人生中最大哩侮辱,一種重來沒有受到過哩恥辱感,從那一刻產生起,就深深埋藏地她哩心底。這番羞辱,甚至遠遠大過了那個人對她哩欺騙,是哩,就是欺騙。欺騙事小,名節是大,表姐你說是吧?”
樹芳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再作聲,隻是靜靜地聽著她的訴說。
“那個人,不,是另一個人突然走到哰河邊,看到這個傷心欲絕哩女孩,不僅不同情,而且還變本加厲……”
嚴祺鴻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雙肩突然不停地聳動,鼻息漸漸粗重,雙目淚光瑩瑩……終於忍不住,撲倒在樹芳那瘦弱的肩膀上,哭得如波濤般洶湧,如林風般淒厲,如進鬼穀般驚悚。
樹芳拍著她的雙肩,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長長的秀發,仿佛正在用自己的傷痛去撫平麵前這個女孩的絕望,同時也讓自己內心的陣痛在富有節律的雙肩運動中,漸漸得到短暫的慰藉。她心裏不禁暗暗悲鳴:我倆表姐妹咋就這般命苦,居然天下最糟糕的男人盡都讓我們給碰上了。想著想著,自己也流起了淚水,雙肩微微地也抽搐起來。
祺鴻如泣如訴地緩緩道:“表姐,你說這個女孩該咋辦才好?”
“作為你哩一個表姐,說實話,這種情況應該咋個辦,我覺得……”
樹芳沉吟再三,她心裏雖然對黃權路又怨又氣,但是終究不願說出有傷這個女孩的話,琢磨了又琢磨,就像還原被打破的一個理想或者傳說一樣,抑或還原一個破碎的舊夢。
“我覺得嘛,還是弄清楚情況,再說。這世界有些事情你即使看見哰也未必是真哩,更何況你雖然看到哰,但卻隔得那麼遠,如此哩距離足以模糊本來就被心情模糊哰哩表象。你說呢,經過再次印證,如果真是真哩,再說……啊……再說……”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也似乎模糊得自己也難以聽清。樹芳心底卻對真相與表相有些迷惑起來。表相自然胡真有楣,而真相呢?她鼻孔哼哼了兩聲,經過精致的包裝,真相轉瞬可能被人所忘記,隻留下了真假難辨的假相在忽悠著世人,就連那些對此不相信的世人,經過假相的幾番折騰,假得跟真的似的。久而久之,假也便無可置疑地真了起來。又還有誰敢說這是假相呢,隻怕在世俗的呼嘯聲中,你又成了這個假相的寄生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