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自清自然懂,因為懂所以反倒覺得她還是不去的好。不去心則坦蕩,去則心糾結。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幫她找到了這份差事,是不是原本就錯了,而且錯得個底朝天。到得最後,反把自己繞了進去,進入雲裏霧裏,也不知何時才能撥開雲霧現日月呐。想到此,他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嚴祺鴻似乎聽到了他的這一聲低歎,問道:“你說相愛哩人是不是有心靈感應?”
“心理感應?你又想出啷子花招了?”他奇怪地看了看她。
“花招?我哪個時候跟你耍花招哰?”他一語既出方知悔,馬上轉換了話題:“你真哩去?”
“看你那麼急切哩樣子,難道還能有人吃了我?”
曾自清還未來得及開口,她又道:“權且當為了你囉。”
他知一時無法跟她說得清,隻好由她說去:“小妹,你怎麼能這麼想?凡事總得為你自己想想才是,你說呢?”
“如果真為我自家想……不去更好?”
“為啷子?”
“自清,你曉得啷子叫眼不見心不煩嗎?”
他被她一句話問得臉腦子霧水,彌漫在大腦裏,充斥著,湧塞著,翻滾著,一時間竟無語相窺:“你哩意思是……”
“我哩意思就是沒得意思。沒得意思就是有意思了。我曉得你懂哩。”
他心裏暗道,我懂什麼懂?可是又不好把話說絕了,最終弄得自己下不了台,反正先跟她樂著,等電視劇一拍結束,再跟她好好談談,事情可能倒也兩全其美。於是說道:“是哩,我懂。”
“既是懂,你還問啷子。”
“我現在不是沒得問哰嗎?”
“你真哩不再問哰?”她點了點頭,抬頭凝視著他。眼神清清晰晰,淡定。
“那準備哪天出發?”\t
嚴祺鴻還不開口。陸母打開寢室門,快步來到客廳。祺鴻一見她慢慢坐到沙發裏,錯愕地看著曾母,等著她說話。
“小清,媽想讓你做件事,你看可好?”
“有啷子事,媽盡管開口。”
“小清,今天是哪子日子?”
曾自清看了看母親,略一沉默而後道:“哦,對哰,是我爸……”
“對囉。我還以為你把這個日子忘哰嘞。今天正是你爸十一周年祭辰日。”
曾自清想了想,也是。說問:“對啊,媽哩意思是……”
過去曾母十年時間裏,每年母親都獨自前往荷蓮庵祭祀一番。至於為何獨自去,母親去一直沒有提起,自己也不便問、自己屢次想一同前往,都被母親婉言推卻了。不曾想母親此番卻提起了此事,故此有些詫異。
“你也曉得,媽哩腿腳越來越不方便,你就替媽去‘荷蓮庵’還個願。”
“您是說……”
“對啊。你給個話,去是不去?”
嚴祺鴻一聽,立刻笑道:“荷蓮庵?對哰,太好哰,我正好……”說著著,祺鴻瘸著腿來到兩人跟前,搖了搖曾自清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