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自清一見母親那副雨過天晴的樣子,在這一片晴空中又依稀有一絲焦慮,也自納悶不已。可是雖覺奇怪,但也悟不出個頭緒來。懷著一種車到山前必有路的念頭,暗討道具,等到了荷蓮庵自見分曉。
“媽,哪子起身?”曾自清見祺鴻揶在那兒,滿臉喜色,心中嘀咕了幾下,終究抓住了個空插上了一句話。
“趕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曾母沉吟著,看了看祺鴻,又凝望著曾自清,“早點回來。啊,早點回來,媽也放心。”
聽了母親的最後一句話,曾自清又暗吃一驚。心中又是一哆嗦,估摸著母親所說的“放心”是什麼意思,不過轉眼看到祺鴻眉開眼笑的樣子,一時間,隻好把這分疑惑揣到了杯中。
“自清,要走就早點走。許願後肯定可以在庵四處玩好一陣子哩。外邊天像呃黃,說不定那邊還真有厚雪哩。”
“就是就是……”曾母笑著說,一笑之後,心底輕唉了一聲。
“現在已經早晨九點哰。”曾自清掏出手機看了看,“走吧,荷蓮庵說不遠還真有點遠,現在出門,也得兩幾個小時才趕得到。”
“對啊。這才是我兒子,辦事幹淨利落。”曾母眉角稍蹙,轉目淺笑,打著哈哈道。
說走就走,兩人向曾母告了別。曾母見他倆離開,轉身進寢室對著老頭子的遺像,雙手合十,默默禱告:“老頭子,但願……但願這一去,能解開這個鬼姑娘的心結吧……但願……但願……有的事,我怎麼好說。但願吧!”
曾自清輕搭著嚴祺鴻的肘關節下樓。她突然覺得麵前的這個人有點陌生起來……
他閉著嘴,不敢回頭。兩眼直往階梯看,像是怕祺鴻再次崴傷似的,慢慢向樓下走去。他走著,不時抬頭向樓上樓下乜著,步子也時快時慢,拖出一道陰影在心底漫延。
這時,後麵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從他們身邊經過一個人。趕到他們前麵,轉頭呷了呷他倆,曾自清頭一扭避開了那個男人的目光。他突然感到遺忘的不自在。
“她媽姓嚴,曾團,對吧?”這是一個年近六旬的男人,目前已漸漸從歌舞團的一線向二線轉移,而且與曾自清有著一段毫無來由的嫌隙。在曾自清心底應該是如此的,而在此人心中,隻需聽他哼哼的鼻音,看他一臉的戲謔,就不難算出這段嫌隙的深淺。
那男人的目光一直送他到了樓下。他的眼中突然奸笑了幾下,口中輕輕的嘀咕著:“好戲,嗯,是哩,好戲有開頭哩苗頭哰。就曾家那位脾氣,嗯,一定好戲開--頭--開--頭--開--開頭。”說罷,又是低聲哈哈笑了幾聲,轉身上樓,時急時慢,怡然自得。到了轉台板間,又轉身朝樓下盼望了一下,突然暢然大笑了幾聲,繼續上樓。
看到那人的身影消逝在轉台板的那端,祺鴻嘀咕了一下。曾自清聽到她的聲音,“嗯”了一下,心中又是一抖動。
剛到樓下,曾自清,心中一晃。放到祺鴻,回想這人的幾聲大笑,一慌神,趕緊放下她的臂膀,又四處打量著。終於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