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影心鬱悶不樂地走到下首,陸京士忙起身從旁邊搬了一把柳木椅子,等她坐下,這才坐回原位。戴笠顯然是悄悄回了上海,並沒回楓林橋寓所,就連蔣介石對他行蹤也把握不定。有人說,戴笠是一個奇才,說到底是屬於神出鬼沒,他昨晚半夜三更找到陸京士,吃了早飯,他正對陸京士慷慨陳詞,說著天下局勢,他讓於影心坐下,喝了一口白開水,接著說:“現在有人罵總裁,不是在抗日,而是在豪賭。豈有此理。”
陸京士點著頭附和道:“那是,那是。李士群勾結川島芳子,殺人越貨,實際上,是汪精衛在另立山頭。”
戴笠沉了一下又說:“現在局勢是有些惡化,前陣子,在日軍進攻九江的當口,在吉林中蘇邊境,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蘇聯軍隊一個連隊越過邊境進入張鼓峰。於是日軍與蘇聯交火,大動幹戈。蘇聯軍隊趁勢調兵把日軍第十九師團像鐵桶似的圍住。”
於影心興奮說:“這是好事兒,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蘇聯向日軍發起攻擊,勢必引發蘇日戰爭。這樣,日軍會首尾不能相顧。”戴笠歎息道:“誰說不是呢,總裁明知九江無險可依,下令張發奎死守九江。為的是讓蘇聯與日本開戰,在日軍第十九師團將被殲滅之時,斯大林卻下了一道命令,停戰言和。給我方解釋是蘇聯與希特勒也在作戰。與日本作戰,會顧此失彼。所以,在我看來,打鬼子不如靠自己。”
陸京士想想問戴笠:“希特勒為討好日本,突然停止對我國的武器出售,還撤走軍事專家?”戴笠說:“不僅如此,希特勒態度竟是十分強硬,如德國在華的軍事專家限期回國,否則,以叛國罪論處!所以,軍統必須在上海鬧點動靜,越大越好!”
於影心覺得到了她彙報的時候,用手絹擦擦臉上汗珠說:“張吏鳶打來電話,要見周站長?”
戴笠指示於影心:“見,馬上安排見!不要提我。”
於影心起身說:“好。我馬上找他。”出屋,她拍拍胸口長舒口氣,到了街上暗自嘟噥:幸好,她與張吏鳶清白,若是要戴笠知道,她就沒好日子過了。人誰不是賭?關鍵是把賭注押對。當然,戴笠抗戰是主基調。
於影心在不遠找到一個小郵局,她走進去,先付了押金,撥通了晨報的電話:“喂,幫我找一下,張吏鳶……”
在小王編輯辦公室門口旁邊放著一個很不顯眼的電話台,四個腿支著一個板麵,上麵放著公用電話,以供編輯、記者們使用。幾個編輯在整理稿件,聽見電話機響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見有人去接。編輯小王因離得近,她嫌吵拉著臉放下手裏稿件,起身去接電話。
“喂,晨報。”
“麻煩你,請找張吏鳶……”於影心對著話筒翹著嘴唇說。
“稍等……”編輯小王把話筒放在一邊,她往上樓的樓梯方向走了幾步對著樓上喊道:“張吏鳶……電話。”她喊了兩邊見張吏鳶沒應聲,氣哼哼上樓,見張吏鳶辦公室敞著門,他在和幾個記者眉飛色舞的聊天。
“電話!”小王編輯對張吏鳶大聲叫了一句。張吏鳶接了電話,疾步到了大街上,女人和女孩穿著豔麗衣裙是人來人往,男人作伴便是結伴而行。大街向西二裏地,有個百樂大酒樓。裏麵寬敞,兩層樓,包廂是三麵環繞,中間留有空地,進門可以看見二樓包房。樓梯是進了大門兩邊都有。張吏鳶抬腳進了酒樓,於影心站在二樓欄杆內,一手拿著手包,一手正隨著笑臉對他打著招呼。那笑容很像熱戀之中女情人,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