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吏鳶對於影心說:“坐。”爾後,他去了廚房取來四個碗。倒上酒,他不客氣看著陸京士說:“二哥,兄弟我,給你壓壓驚。”
於影心端起酒碗笑道:“陸先生好槍法,真是難得一見。”陸京士與於影心對飲了一口,對這位美如簪花的女子笑道:“見笑,我被逼無奈,才成了花狸貓!”他瞅了張吏鳶一眼說:“哪有三弟,這般好運,得了美人香草。”美人香草取自《離騷》,他可不讚同二人到一起,是諷刺二人不要玩火。
於影心還以為陸京士是在讚美,她眯著杏仁眼,笑著說:“小女子謝過。可知,誰在追殺你?”
陸京士把經過大致情況說給二人:“杜子恒托人,約我到百樂酒樓吃飯,剛進酒樓,我見一個小子眼神不對。我打倒那個蠢蛋,趕緊從酒樓退出。他們這才追我。接下來,你們可能也見了。”
“杜子恒?”張吏鳶皺著眉頭,惡惡地說:“這漢奸,蠢蠢欲動,動手了!”他把近來一連串的暗殺事件聯係起來,得出一個結論,川島芳子在實行殺光策略。日軍不敢在上海搞南京式大屠殺,利用特高課和漢奸們大搞暗殺,也有異曲同工之處。
張吏鳶起身,對於王巧麗說:“你替我找一下二位。我去買點酒菜,今晚咱們一醉方休。”他出了編輯室回了宿舍,進屋拉亮了電燈。他在床板上放了一堆破衣爛衫的東西,從裏麵翻出一件舊長衫換上,又在一個書櫥裏摸出一個小鐵盒裏,他用手抹了一點化妝用的淺灰色,對著小圓鏡。他用手沾著顏色在臉上摸了幾下,瞬間,張吏鳶仿佛大了十幾歲。他順手拿起一旁的破禮帽,一哈腰自己儼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張吏鳶關了燈,快步就往院門走,背後傳來於影心和陸京士二人相互勸酒之聲。
出了院,掩上門,張吏鳶往北走,街麵上又恢複了常態。
巡捕房的人才剛找來一個拉板車的,他們把屍體往車上一扔。馬德利正對著拉板車人大聲大叫:“你把屍體,先拉到巡捕房後院。”他見張吏鳶走來,解釋說:“明天,有人認領可以拉走。天熱隻放一天。沒人認領,運到郊外找個河溝子一扔,管他喂鳥還是喂魚。”
張吏鳶對著馬德利笑道:“這法子不錯。”二人聊了幾句閑話,張吏鳶告訴他有人請他夜宵,分手時又邀馬德利改天喝茶。在上海灘有幾股力量對決,暗殺之類的事件幾乎每天都有幾起,各區巡捕房對此已不再立案。
穿過大街,從一個街口轉向西,大約走了三五十米。張吏鳶攔了一輛黃包車坐上車,他對車夫低聲道:“城隍街127號。”
城隍街他很熟在英租界,離此地不過十幾分鍾。張吏鳶前思後想,他決心把杜子恒這個大漢奸除掉。此人,非常狡猾,經常變換住地。此人不除,對抗日活動有極大威脅。碰巧,從他那個紈絝兒子的嘴裏知道了地址。他覺得錯過了很可惜,是機不可失。
黃包車拐了一個彎,直走不遠就是城隍街。這條街相對比較偏僻來往行人不多,三三兩兩一般都是附近居民出來納涼的人。兩邊建築房屋高矮不齊但屬於宅院區,一般住戶比較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