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胡雲漢已經挺不住了。他身上落滿了鞭痕,皮鞭飛揚起血花。當他見到盛玉紅昏死過去的慘景,他心理防線像一個堤壩泄開一個口子,驚恐地吼叫說:“我說!”
丁默邨看得有些惡心,他不停地吸著雪茄煙,告訴季仲鵬:“我觀察,那個女的,真是什麼也不知道。不要對她再審了。”
“是的。這個規矩我懂。”作為一個職業審訊者,一旦發現對方是純屬無辜,那麼審訊必須終止。當然,這個終止也隻能根據審訊人員即時判斷做出。當然,萬一死了。在76號不會有人過問更不會追究。
“把盛玉紅帶出去。”
丁默邨的眼神在胡雲漢與盛玉紅之間飄來飄去。在女編輯像具女屍一樣被抬出去的時候,胡雲漢也被放到了地上,他所有的硬氣和勇氣化為烏有。
季仲鵬對著話筒喊道:“說,你領導人是誰?”
胡雲漢眼睛看著一旁,吞吐說:“我的直接領導,是報社的總編,江梅。”
“還有誰?”
胡雲漢接著說:“江梅是星辰報主編,也是我們地下黨小組長。我們組就三個人。我是其中之一。另一個是我們記者組負責人,他叫黃東。目前不在上海,我隻知道,他是去了外地采訪。什麼時候回來,和去了什麼地方,我不知道。”
季仲鵬繼續對著話筒問:“還有,接著說。不說,大刑繼續伺候!”
胡雲漢是真對皮鞭感到恐懼,繼續大刑他不敢想象的毛骨聳然,他思索著說:“還有,我發展的一個人,不過,她還沒宣誓,更沒參加過組織活動。”
“這也算!”
胡雲漢長歎一聲,也許是為了保全自己吧。他接著說:“她叫齊眉,是自由國際雜誌的一個記者。是我發展的……”
丁默邨吐著煙霧,知道胡雲漢是沒什麼油水了。他大手一拍餐桌,橫眉豎目的喝道:“給老子說話實話,不然,割了你的舌頭!她是哪的人,多大了,隻在哪兒?”胡雲漢歪著蒼白的臉:“她是南京人,今年19至20歲。在日本占領南京前,她逃出來就到了上海,住在雜誌社宿舍。我說的都是實話。”
丁默邨盯著問:“雜誌社地址?”
“自由國際雜誌社,在貝當路315號辦公。據說,隻有兩男兩女,一共四個人。除去一個男的有家,其他三人都在單位住。”
季仲鵬對施刑的人下令:“把他先收監。”
丁默邨等審訊記錄的人把記錄拿過來,他又仔細看了一遍,告訴季仲鵬說:“此人,不可以釋放。以前,你們如何處理?”季仲鵬說:“一般是送往濱河監獄。”丁默邨陰霾一笑:“就讓他到監獄,了斷餘生。”他往外走著說:“到外麵,透透氣。”他是沒顧上喝茶,此刻感到了口幹舌燥。走到院子裏,他停止腳步對季仲鵬說:“馬上叫人,抓捕齊眉!”
季仲鵬回到辦公室,他當著丁默邨的麵,撥通林之江的話:“你過來一趟。”林之江也在一樓辦公,他放了電話緊接著到了季仲鵬的辦公室。季仲鵬把審訊筆錄遞給林之江:“你看看,這份材料。”
林之江仔細看完審訊筆錄以後:“去抓齊眉?”
“沒錯,你打算帶幾個人過去?”
“一個司機,在帶三個人就夠。”林之江想了片刻說:“我去了看情況,認為有必要,把幾個人都帶回來。這樣的話,要派一輛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