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呀，日本人怎麼會主動要求見報？”
“是呀，我也問。皇軍不是不讓，這種消息見報嗎？來人卻說，八嘎！大日本不怕，要讓反對日本的人，死啦死啦地！一聽敢情是假洋鬼子。這不，我就拿不定主意了，等你回來商量，是見報呢？還是不見報呢？”
“見報，當然見報。不要怕，日本人不要以為槍斃幾個人，就嚇倒了中國人！為什麼，他們不敢叫台兒莊大戰的真相，見報？”
柳文聽人提到過台兒莊大戰，並不很清楚，因為日本把這消息封鎖了。他對張吏鳶興趣盈然說：“坐，這事兒，你知道？”
這件事，還是幾個月前，魏麗蓉告訴張吏鳶的。他簡單說了幾句：“台兒莊大戰，也叫徐州會戰，圍殲日軍3.萬餘人，國軍傷亡10餘萬人。重創日本囂張氣焰。”
柳文道：“都說老蔣不抗日，這不也打了勝敗。”
張吏鳶道：“沒八路軍在華北牽製日軍，是不行的。日本最怕是國共合作，所以，抬出來汪精衛。不說了，我上去寫稿子。”
小王編輯來給總編審稿，她抱著一堆稿件，聽見張吏鳶正在與柳文說話，站在門口偷聽了幾段，張吏鳶突然出來，險些撞個滿懷，她對張吏鳶抱歉道：“我什麼也沒聽見。”在當時白色恐怖時期，說這些是犯忌的。要是被漢奸聽到，輕者會被暴打一頓，重則會坐牢。
張吏鳶對小王編輯笑笑，他把膠卷從照相機裏取出來遞給小王編輯。膠卷不是36張而是隻纏了10張左右。報社是為省錢，給記者使用的都是大盤膠卷，一盤幾百米，可以根據需要自己纏繞。小報社沒有自己暗房，膠卷送到照相館衝洗，弄好以後連同稿件交給印刷廠，整個流程比較複雜。
張吏鳶上樓先進了辦公室，吸著香煙，這篇報道如何寫呢？他琢磨了一會兒，拿起鋼筆在稿紙上寫了一個標題《日本皇軍擊斃七人命喪上海灘》本報記者，蕭蕭。不是要見報嗎？他的照片場景很大，配上標題。他又琢磨了一會兒新起的筆名，蕭蕭。不錯，對，定稿了！
張吏鳶起身站到窗前，外麵是陽光燦燦，從樹影裏傳出一陣陣蟬鳴聲。他吸著煙，稿件一個標題，不做任何評論省得給自己找麻煩。
……日本軍火庫很叫張吏鳶大傷腦筋。上海日軍較大的軍火庫有幾個，到底哪個可以進去？最適合炸掉？有兩個難點。在日本軍界，他認識幾個大佐一級的鬼子，在不在軍火庫他不清楚。
小王編輯拿著幾份稿件進來，神兮兮對張吏鳶說：“我有幾篇文章，你幫我看看，可以給總編麼？”
張吏鳶接過來，翻著標題，一篇是寫時局評論的，內容是鼓吹汪精衛的，現在這類文章居多，日本人比較喜歡；一篇是報道，英租界著火的……其中還有一篇是寫慰安婦，其實，慰安婦是後來對這一行業行為統稱，當時名稱是冠冕堂皇的比如“見情”、“波川”、“玉女”館。日本人認為打仗靠男人，但是這些大兵如果不加以女人“鼓勵”不行。是講，一個大阪的姑娘發現熱戀中的情人，背叛了她，悲憤之下，來到一個募集處，幾天後，她和很多姑娘到達上海，因為她是處女，被安排接待一個年過半百的將軍。後來，愛上這位將軍的故事。故事卻發生在蘇家河陸軍娛樂所。
小王編輯見張吏鳶唯獨寫妓女的看得仔細，以為男人都很好色，眨著眼譏諷說：“怎麼，你想去體驗？”
張吏鳶一笑，把煙蒂往窗外一彈。煙頭冒著煙飄出，對小王說：“文章不錯，總編更喜歡賣春的稿件！”
一個非常冒險的計劃，當張吏鳶看時已在腦海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