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燈光和星光交織下的蘇家河娛樂所,不時有穿著日本軍服的軍官進出。這會兒,張吏鳶喝得醉醺醺,右手拎著一瓶白酒,身穿日軍大佐軍銜的軍服,身體隨著手裏酒瓶在搖晃。
一個又白又胖的女人,身穿女式粉底黑花的和服,站在娛樂所門內燈影下,對張吏鳶用日語鞠躬道:“歡迎光臨……”
張吏鳶對這女人用左手一拍腰包,用日語對胖女人回道:“錢,多多地,給我找一個花姑娘……”隨即掏出胖女人兩張50元日本軍票。
胖女人接在手裏鼻子聞了問,這小費給的有點高,此人,不到四十歲,軍銜大佐,不是皇家軍哥也是哪個財團大佬。由此可見,張吏鳶化妝術是極為高超。她類似妓院老鴇,嶄新軍票比市場上流通貨幣堅挺,國民黨撤退那些貨幣成了廢紙,她望著對方笑眯了眼:“好,您請。”她親自把張吏鳶引到一間包房:“稍等……”
張吏鳶之所以把年齡提高十幾歲,是打算與鬼子大佐身份匹配。由於燈光的關係,除了身材還是那麼矯健,僅從他模樣是極難認出。
進屋,胖女人給他帶上門。過道上,不是傳來“嘰裏呱啦”日軍軍官的叫嚷,而女人陪笑的聲音卻似春散桃花,有些輕飄……
現在,瘋狂的日軍所到之處,施行了後來被世界公憤的慰安婦製度。侵華戰爭初期,這些女人是從日本本土招募而來,接受武士道精神很多姑娘是自願加入,隨著戰爭規模擴大,靠本肯定滿足不了日軍需求,日軍決策層才決定在各大占領區內招募,主要是集中在中國其次是朝鮮半島以及台灣。據戰後統計,被日本欺騙、抓來、招募被日軍摧殘致死不少於20萬人,而中國人占一半以上。
不過,眼下不是譴責的時候。
在晚上,張吏鳶接連去了兩次蘇家河軍火庫。發現個別軍官到該娛樂所消遣,在半夜有把女人帶回軍營的現象。所以,他決定用這裏女人做個幌子進入軍火庫。因為戰爭進展很快,日軍換防頻繁,站崗日本士兵不一定會認識那些軍官,帶個妓女混進去應該不是問題。
“嗤”的一聲,門開了。一位十八九歲穿白底粉花和服的姑娘,她進來,隨手關門,這才鞠躬說:“請多關照。”
張吏鳶把酒瓶子對著嘴巴灌了幾口,斜著眼打量對方,聽對方口音很像東京人,個子不高,皮膚白皙,小眼,眉毛描成柳葉。張吏鳶把軍靴往茶幾上一放,放著醉眼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栗源。”
栗源說著脫了鞋,踮著腳上了踢踏,過來忙給少佐脫鞋。張吏鳶背靠著牆把腳一晃,指指大腿意思說,給老子按摩腿。時間還早,至少,要在這裏消磨兩個小時,才打算帶她走。
茶幾上,擺著一把茶壺,還有一疊果脯。
栗源殷勤半跪在一側,用小手握成拳頭,不斷在張吏鳶大腿上不停地輕柔敲起來。她從東京來到上海三個多月,是為國獻身的女人。從姑娘到女人,可以說,她閱人無數。眼前,這個大佐應屬於厭戰的那些軍官。這些軍官心情非常糟糕,他們不在乎發泄獸欲而是要調節疲憊不堪的心情。
栗源敲了一會又改用按摩,抬眼對張吏鳶笑容可掬問:“您哪裏人?”
“大阪……”張吏鳶說著見酒瓶見底,把酒瓶一扔:“去拿瓶酒。”
栗源對張吏鳶色眯眯一笑,趕緊起身出去,很快拿了一瓶清酒回來,手裏還多了兩個酒杯。日本清酒很貴,客人喝酒她有提成。她在知道以後,有一次對一個軍官勸酒,被扇了一個嘴巴。從此,客人不要她是不會主動提喝酒的事。
張吏鳶看著栗源半醉半醒的問:“栗源,可以喝多少?”
“頂多喝三兩……”栗源思索說。在喝了兩杯以後,她神情自然很多,張吏鳶並不想讓她多喝也不少喝,喝的要恰到好處,才能陪他出台一起去軍火庫。
戰爭不但把日本人變成野獸也把女人變成女奴。她是謙卑的,恭順的,似乎生來就隻懂得服從。但不等於她沒有思想,為什麼來中國呢?她要為那些勇士獻身,這是她在東京的想法,到了異國他鄉以後,不再這麼想了,因為日本軍人壓根不是人蹂躪他,擺布她,甚至摧殘她,當她知道後悔時,已經不可能離開這個地方,除非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