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蘇家河,於影心並沒帶張吏鳶往軍火庫方向走,而是在前一條街區下了黃包車,從一個小巷穿進去,走到了小巷的盡頭。張吏鳶根據方位判斷,這應該是軍火庫對麵一個院子。
於影心輕輕敲了三聲門,很快院門開了,一個彪悍便衣把二人讓進院內。院子裏不大,三間青房,三扇窗戶亮著燈。院內燈影裏有七、八個便衣,腰間別著手槍他們煞有介事地看向他倆,有的叼著煙卷,有的靠著門牆。
於影心輕聲問開門的便衣:“局座呢?”
便衣甩甩袖子,抬手指指房頂。
靠著裏麵有一個木梯子,張吏鳶明白了,在上門一定可以見到軍火庫大門,戴笠是坐鎮指揮,突然把他叫來有兩個用意。一是,要見他,二是,如果他欺騙了周偉龍,就別想活出去了。還有,這兩天戴笠手下會對他跟蹤。所以,於影心才顯得那麼規規矩矩一幅謹慎樣子。
房頂上,出現了一個黑影,對他們擺擺手,意思是讓他們上房。軍統把這院子征用。
於影心看一眼張吏鳶:“上去吧。”
張吏鳶對戴笠警衛聽說不多,從院裏幾個便衣看,武功應該極好,一個人對付三倆該是富裕。上梯子時,他看了一下手表。22點整,戴笠所選擇的時間,與他那天到軍火庫時間接近。淩晨炸掉軍火庫最好,但對撤離不如現在更為有利。
張吏鳶快速爬上房頂,見戴笠從一把座椅上起來,朝他走來。戴笠見到張吏鳶長得一表人才模樣卻頓時產生似曾相識,極為少見地與張吏鳶伸手握手。
出乎張吏鳶預料,他隻得雙手把戴笠的手握住,順勢神采飛揚道:“局座,辛苦。”
戴笠拍拍張吏鳶肩膀,感到眼前這位小夥子肩膀厚實,習過武。他對張吏鳶笑道:“你寫的一些文章,我看了。不錯!”
張吏鳶見對方把手抽回去,他後退半步:“局座,過獎了。”戴笠與他比肩齊高,傳言戴笠曾到過少林寺習武三年,後來,參加過東南五省武術比賽,他力壓群雄奪得武術冠軍。
去日本前家父,一直讓張吏鳶每年去武當習武。深的真傳,戴笠握手拍肩幾個動作,彼此已經心照不宣。張吏鳶這時才清楚,戴笠為什麼可以出蔣介石侍從隊伍中脫穎而出。
戴笠認為張吏鳶功夫不錯,文章也好。他少年時在江浙一帶也是有名才子,是個文化人。這點他比留過洋的張吏鳶是差點,他回到座椅上落座,對一個便衣說:“去,再搬把椅子。”接著又問:“你哪裏人?”
“宿豫。”
戴笠高興了:“我說呢,咱們是同鄉。”
於影心上了房頂,見戴笠對張吏鳶一見麵,就另眼相看,原來他們是同鄉。在隻認拳頭不認人的年代,同鄉會要戴笠多看兩眼。
便衣去下麵扛著一把椅子上來,戴笠對張吏鳶說:“坐。”
張吏鳶顯得拘謹的:“謝,局座。”
戴笠見張吏鳶坐下了,接著說:“周偉龍告訴了我,炸軍火庫的計劃,你搞得不錯。”他看看手表,像是還有一點時間,他指向遠處軍火庫方向說:“我們聽到爆炸聲就撤。”
“一定比鞭炮響!”張吏鳶肯定地說。人都說戴笠膽子大,可他是膽大包天,竟帶幾個人坐在房頂上,他竟悠閑的聊天靜等日軍軍火庫爆炸。當然,張吏鳶也很清楚,萬一出現閃失,那麼在他背後,不知會有幾條狙擊步槍把他打成篩子。
迷離夜色中,遠處,軍火庫內燈光閃處像墳地裏的鬼火。
這時遠遠從不同方向駛來兩輛卡車,卡車並沒開過來,而是停在軍火庫外牆附近。倆群人影從卡車上跳下來,隱蔽到卡車內側,這會兒就看不見了。不過,隻見有兩個鬼子正醉醺醺地一晃三皇走到了崗哨近前。
於影心弓著腰大氣也不敢出,她盡管明知道,對方哨兵就是往這邊看,也不會發現他們。可是她真不明白張吏鳶是如何到裏邊,又轉悠了一圈,安然無恙地走出來呢?
哨兵死了!她見到在哨兵檢查證件的時候,猛然,被那兩個人扭斷了脖子!接著,她看到哨兵屍體被拖到一邊,與此同時,卡車兩邊衝出兩行黑影,速度極快。現在她心裏在讀秒一樣:十五秒、二十秒、二十五秒,五個攜帶炸藥包的人從黑影中衝出……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