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荳已更生(1 / 1)

屋內置了爐子,滿是溫暖。我卻仍是不願意起來。翻了個身,便又繼續睡著。迷迷糊糊的正與周公在碧池垂釣,朦朧中聽見有男子的聲音道:“幻兒姑娘,此事事關我族的存亡,還請姑娘盡快帶我去見帝楮。”隨即便聽幻兒道:“二爺不在府內,有什麼事還請公子日後再說。”

我睡意減了幾分,心下生疑,便大聲詢問道:“幻兒,怎生如此鬧騰?”外頭的話語聲戛然而止,我蹙了蹙眉,有些不悅。便起身披了玉錦往外走。方見到與幻兒爭執的那人的相貌,竟不似常人。

“閣下一清早到敝府來,怕是有什麼要事需同我家夫君商量吧?”我抿了抿唇,莞爾道。那人聞言,很恭敬地對我作了一揖,垂首道:“何虛華見過夫人,實不相瞞,在下找帝楮確有要事”

我心下疑荳叢生,眸子裏亦於不經意間透露出些許疑惑。幻兒似是察覺到我的目光有變,便走到我近旁攙扶著我,“夫人隻著一件玉錦出來,仔細著了涼,還是讓幻兒扶您進屋休息吧。”,我聽幻兒一說,方覺得身子有些冷,便囑咐她道:“過會子你送這位公子去見二爺,若是二爺問起來你就說是我的意思罷。”

幻兒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願,卻又無可奈何,索性斂了眸子不再說話。

待幻兒走後,我提步走到園子裏,低聲喚道:“竹音可在?”“才幾日不見,便這般急著見我。”,說罷也不容我辯駁,便又道:“佳人掛念,竹音豈敢不在?”

竹音修長白皙的手指纏繞著我的一縷青絲,輕佻地笑著。

我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便佯裝怒道:“若是我這副身子還有些修為我一定會親手廢了你這輕浮的臭妖精!”

他先是一愣,隨即垂首正色道:“上神是仙,竹音是妖。故此,竹音不敢在上神麵前造次。若是上神要收了我,竹音自是求之不得。”說罷還意味不明的望了我一眼。

我有些無奈,自始自終,我都視竹音為好友,未曾逾越過什麼。再有一說,便是如竹音這般嫵媚的男子,嗯,是男妖,於我而言都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索性便冷了眸子同他道:“收了你也無礙,左不過是一個家仆”,竹音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戲謔,隨即抿了抿唇,莞爾道:“如此也好。”

雖是如此,我也不曉得竹音打的哪門子算盤,思忖了片刻,便不再糾纏於此。

抬眸,望向他道:“褚墨的事,你調查的如何了?”“褚墨非人。”竹音嘴裏銜著一片竹葉,半倚在石桌上,輕蔑地笑道。我心下雖早有猜忌,卻還是忍不住訝異。

“方才你也應當聽見了,何虛華喚他帝楮,何虛華是妖,褚墨自然也就不是人了。”竹音眯著雙眸望向我,滿臉的看好戲的表情。

“褚墨是妖皇?”我走到他身旁,壓低了聲音問道,“確然如此。”竹音右手拄著腦袋正色道。我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昔年我在十三天時,最憎恨妖精常與天界為敵,怎麼可能會嫁給妖界的皇?換而言之,鳳蕭也不會允許我這樣做。扶了扶額,我心中疑慮更深。便同竹音道:“這次的事,多謝你了。我有些乏了,你也去休息吧。”

竹音抬眸望了望我,似是有什麼話要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此刻無暇再顧及他什麼,便轉身回了屋子。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似是要下一場大雨。我起身關了窗,同剛回來的幻兒道:“這些日子我身子有些乏,不想見任何人。若是二爺來了,你便勸他回去,說我近日身子尚可,不需要喝藥茶。”

“知道了,夫人。”幻兒施了個禮,退了出去。我起身點了盞燈,望著跳躍的燭火,有些怔然。褚墨的事還未調查清楚,我的記憶也還未恢複,心裏頓覺有些雜亂無章。窗外已開始落雨,雨粒狠狠地砸在窗子上,聽的人心煩意亂。

我不曉得該做些什麼,才能解開自己的憂慮。思忖了許久,方想到了月岑。岑兒既是十三天掌管天下眾生命運的司命小仙,理當知曉我和褚墨的事。可若是連她也不肯幫我,便再也沒有人能夠幫的了我了。

思及此,略略有些黯然,我從未覺自己是如此的無用過。可卻在此刻,體會到了身為凡人的無奈。

斂眸,眸中似是有燭火在跳躍。明明滅滅,索性睜開眼,望著合窗,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