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他抬眸,望向她,眼底有抑製不住的喜悅。“近些日子我的身子已恢複了許多,整日閑在府內也是無聊得很,不如……”
她故意將聲音壓低了些許,一雙瑩眸直望向他。他略微有些發怔,隨即笑言道:“若是覺得在府內無聊,可隨我一同去藥廬看看。”
我有些氣結,但轉念一想,楮墨定是不放心我的身子,才如此作為。思及此處,心下略略有些暖,便同他道:“如此也好。”
“明日走的時候,帶上幻兒罷。”楮墨起身,捋了捋廣袖,背對著我道。我有些微怔,幻兒的心向著楮墨,若是帶上她,怕是對我無益。
理清了思緒,方同他道:“有夫君在,瀾依自然安心些。至於幻兒,她為了我日夜操勞,不如明日就讓她在府中休息。”
楮墨的身子略略頓了頓,過了片刻才低聲道:“好。”便抬腿向外走去。
我自知有些對不住楮墨,這一年來,除卻每日的診脈,我便極少同他說話。思及此,心裏略略有些梗。
思忖了片刻,同一旁的幻兒道:“去叫下人們進些新鮮的食材回來,今晚我親自下廚,在房中設宴慰勞二爺。”
幻兒聞言,眸子亮了亮,應了一聲“是”便匆忙地離開了。我曉得幻兒一直希望見到我同楮墨相敬如賓相濡以沫。如今見我如此,心裏自然開心的很。
我抿了抿唇,笑的有些無奈,若是不能從楮墨他們身上查出些什麼線索,那便從何虛華入手。幸而前些天幻兒同我說過何虛華見了二爺之後,一直在藥廬裏呆著,既如此,明日便想法子從何虛華的身上套出些什麼來罷。
垂袖撿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滿溢著清香。這是楮墨托他的朋友從西域帶回來的美人糕,相傳隻有皇室貴族才能得到些許,我不曉得楮墨是用了什麼法子得到的美人糕,但他對我的心思,卻著實讓我有些動容。
“幻兒,二爺什麼時候過來用膳?”我垂眸望著一桌的佳肴,同一旁的幻兒道。
“夫人可是開竅了,二爺說他處理完藥廬的事就過來。”幻兒的眸子裏透著些許戲謔。我有些無奈,抿了抿唇道:“你這丫頭膽子倒是越發的大了,我可是管不了你了,不如讓二爺代為效勞吧。”
幻兒一聽,慌忙屈膝道:“夫人真是折煞幻兒了,幻兒是二爺送給夫人的體己丫頭,便惟夫人之命是從。夫人就饒了幻兒這次,幻兒以後再不敢拿夫人與二爺說笑了。”
我忍住笑意扶起幻兒道:“好了好了,下次萬不可再口不擇言。這話若是讓下麵的人聽見,怕是再沒人拿我當主子看待了。”
幻兒自知理虧,便匆忙抬腿向屋外走去,並言道:“夫人,我再去看看二爺過來沒有。”聲音仿似還在耳畔,人卻早已出了園子。
抬袖,將酒壺架在爐子上溫酒,一時竟不曉得該做些什麼,隻能望著爐火發怔。
“怎麼在發呆?”楮墨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我轉身,莞爾道:“不過是在等你,又不曉得如何打發時間罷了。”
說罷,便斟了一杯酒放在他的麵前,同他道:“你也嚐嚐我的手藝,這些日子在府裏悶得慌,便研究了些新菜式,你要是喜歡,同幻兒說一聲,好讓我早些備下酒菜。”
楮墨抿了一口酒,笑道:“我原以為你確然是悶得很,卻不料你仍似昔年那般古靈精怪,不肯安分。”
我聞言,心下微怔,便忍不住道:“昔年我竟是這般景象,你既難得有時間陪我,不如同我說說昔年發生了什麼事罷。”
楮墨夾了一筷子菜,還未入口,聽我如此說,微微頓了頓,將菜放入口中,垂眸道;“依兒的手藝倒是不錯得很,想來這頓飯你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說罷又抬眸道:“昔年也不過是現下這般光景,獨獨你的性子變了些。”
我啟了啟唇,卻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明日你隨我去藥廬,還是打扮成少年郎為好。城中有妖孽專捉女子,你換了男兒身,我心裏也可安穩些。”
“依兒謝二爺的提醒,這些事,依兒一定會注意的。”我抬眸,直望向他道。楮墨抿了抿唇,卻是不說話,房中一時靜的有些可怕。
思忖了片刻,我起身為楮墨斟了一尊酒:“二爺日後可時常帶我去藥廬看看,依兒雖然不濟,卻也在近日看了些醫書,懂得些醫理。”楮墨的眸子暗了暗,便同我道:“如此也好。”
想來楮墨也是知曉我的心思的,他這般做,固然是為了我著想。隻是,他不會曉得,一個人,如果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記憶,意味著什麼。
抬眸,望向窗外,竹林隨風微微搖曳,落下或長或短的竹影,透著幾許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