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元金接著道:“俘虜倒是好辦,將人趕到壕溝處空地上先放著,用少量旗軍和警備士看著就行。倒是那好幾百死人不能久放,我看找幾截不大要緊的壕溝,扔下去埋起來填壕算了。”
閔元啟道:“這些都是事,由你和元忠商量著辦就好。”
閔元金臉上滿是高興之色,他做這些雜活相當舒服,並不感覺不適。
相比較起來,剛剛在大陣之中閔元金的表現就很普通,在指揮和決心上,在意誌力和決斷力上,比起楊誌晉和高存誠,還有謝祥,沈亮,甚至是韓森和閔元忠等人都有較大的差距。
現在閔元金的打算就是揚長補短,平時多管雜務,在此時打掃戰場和善後,他都是決心將這些事情給做好……
這時閔乾德和李可誠等人都是從千戶所城上趕了上來,也包括那幾個炮組的成員。
閔乾德已經興奮的不知如何是好。
花甲老人興奮的如同少年郎一般,在閔元啟染血的肩膀上連續拍擊了多下,閔乾德隻是紅了眼眶,卻是不知道什麼是好。
“叔父不需如此。”閔元啟很淡然的道:“戰前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隻是侄兒想過一定會打贏,卻沒有想到山東鎮的客兵這麼不堪一擊。”
“也是有運氣使然嗎?”
“沒有。”閔元啟麵露笑容,道:“咱們贏的輕鬆,還是事前下的功夫深,訓練的好,將士們有必勝的信念。”
閔乾德滿意點頭,道:“這樣一來,你遊擊將軍和守備的位子就坐的穩固了。”
閔元啟笑道:“應該不止如此,朝廷的反應慢,待我再編一營兵,同時將警備士編入營裏,等著迎接欽差前來。若有萬餘實在兵馬在營,怕是總兵之位也可以到手了。”
閔乾德簡直高興的不出話來!
在大明國初到中期,一直到嘉靖年間,很多鎮守總兵都是侯伯,甚至公爵才有資格成為總兵官。
當時的總兵官較少,而且是總督各路都司兵馬,加上有爵位在身,隻受朝廷中樞節製,地方上的督撫是沒有權力命令總兵,相對來還較為平等,特別在軍務之上,有爵位的總兵官更加自主,不會輕易被文官指揮。
在英宗年間才有文官強行命令武官之事,嘉靖之後,要緊重鎮的總兵佩有將軍印信,地位在普通總兵之上,但已經全部不由侯伯擔任,由勳貴出身轉為將門。
這種情形在嘉靖中晚期後大將軍鹹寧侯仇鸞倒台後形成了慣例,到崇禎年間,最少有五十多年大明沒有任命過有爵位的總兵。
就算總兵無爵,一般也是最少加到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或是都督同知,然後加保傅之職,再加到左右都督,成就武官的頂級輝煌。
比如戚繼光就是官加太子少保,雖然他的本職是都督,總兵,但因為文貴武賤,宮保之職重過都督總兵,是以民間一般敬重戚繼光的,都稱其為戚少保。
閔家這樣的衛指揮級的世家,曆代先祖有的官拜指揮使,有的是同知,有的是僉事,一般就是在三品到四品左右打轉。
不要總兵,就算是副將和參將等營伍軍職也是和閔家無關。
到了閔乾德這一代,閔家三代都隻到千戶,營職連把總都不夠資格。
一聽閔元啟可能會被升任總兵,閔乾德內心的感覺可想而知。
相對普通人,這些衛所世家出身的武官內心更是有強烈的執念,這種執念會給他們更強烈的心靈衝擊。
“元啟,你是真的麼?”
眼前殘陽落了下去,但火把次第燃燒著,將千戶所城之下的戰場照亮的如白晝一般。
人們在收撿武器,鎧甲,分門別類的堆放。
受傷的將士陸續被送回醫治,火兵們從後方的大灶房陸續用大桶擔來飯菜,今由於要交戰,夥房是預先準備了大量的肉食。
戰場四周陸續點燃篝火,沒有收到軍令的將士們按隊和旗隊別開,點亮篝火圍攏著等候軍令,鎧甲仍然在身,兵器就放在手側。
當食物搬抬上來的時候,人們都是歡聲雷動,各隊很快分好了飯食,饑腸轆轆的將士們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相形之下,旗隊長以上的武官還在奔忙,還有諸聞,王三益,李國鼎等百戶官都帶著民夫隊伍趕上來,待旗軍們坐下休息和用餐之時,就是這些官吏配合武官們做善後之事。
這也是旗軍慣例,包括閔元啟這個主官都在忙碌之時,旗軍們就可以休息用餐。
因為若是有敵軍奔襲而來,一會兒要在前方奮戰防禦的還是這些旗軍,待遇怎麼優厚也並不為過。
閔乾德看了那邊幾眼,他也是早就習慣了,也是並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