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年紀輕輕便可以官至右相,單單是這份敏捷的思維,便非常人可比。皇帝如此信任他,倚重他,足見絕非是因為城陽長公主的關係。甚至他們兩個究竟是誰沾了誰的光,如今看來,也都不一定。
薑微瀾站在旁邊,臉上露出一個緩緩的笑容。隻是她臉壓的非常低,加上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庭中的柳氏和郭夫人身上,沒誰注意到她。
她從來都沒有指望他這份算計可以瞞過所有人,溫若寒心思有多深,她比誰都清楚,但她篤定溫若寒並不願意看著薑昂之坐大,否則以薑昂之跟隨當今聖上這些年來立下的功勞,他也絕對不可能跟溫若寒寒無往來。
可是自己在薑微瀾的身體裏醒過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她竟是從來沒有看到薑昂之跟城陽長公主或者溫若寒有半分的牽扯。
那就說明,不管是城陽長公主還是溫若寒,都不願意跟薑昂之扯上關係,又或者是,薑昂之這些年來爬得太快,引起了城陽長公主和溫若寒的介意。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將薑昂之他夫人收受賄賂這麼大一個把柄遞到溫若寒手上,他就算不會幫自己推薑昂之一把,也絕對不會站在薑昂之那邊。
如今看來,她當初的所有猜想全都是正確的。
“瓶子是新雕刻的,中間牽涉進了一桌滅門慘案,其中又有當朝一品大員內眷的影子,此事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了。”
溫若寒微微一頓,續道,“本相剛才大概聽你們說了一遍整件事情的經過。如果說這隻盒子從珍寶齋拿出來開始,就一直在郭夫人貼身丫鬟的監視下,除了薑夫人跟她打招呼那個時候,讓盒子有片刻時間脫離了她的視線。那麼,這隻蘇家的瓶子,能夠被調包的,也就隻有那個機會了。”
溫若寒看著柳氏說道,“不管整件事情薑夫人牽涉進去多少,本相都相信,將蘇家的瓶子呈上公主的案頭,絕非薑夫人的初衷。”
天底下也不會有這麼傻的人,明知道自己的東西來曆不明,還迫不及待大張旗鼓的將它送給貴人,甚至是在舉辦宴會的情況下。就算這個人再蠢,他也絕對不可能蠢到如此程度。
很顯然,柳氏並非蠢頓如豬,她也並非不知輕重,她隻是被幕後的這個人擺了一道。
既然不是柳氏授意她的丫鬟將蘇家的這個瓶子送上來,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柳氏的丫鬟早就被人買通,故意要將蘇家還有人活在世上,這件事情捅出來。其目的一看便知。
那就是,想要將蘇家當初的滅門慘案重新翻過來。
“如果真的要弄清楚此事,本相認為,薑夫人的貼身丫鬟,有著重大嫌疑。”溫若寒壓低了身子,朝柳氏湊近了,“那夫人,你的丫鬟在哪兒?”
柳氏猛的一顫,將頭低得更下去了,仿佛這樣,溫若寒就不會再逼問她一樣。
不能說!一旦說了,她借郭夫人的手想要扳倒三姨娘,甚至不惜利用城陽長公主的事情就包不住了。
而且,她現在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跟金陵蘇家扯上關係的,但看到他們一個個說得言之鑿鑿,柳氏本能的感覺到,這背後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倘若真的證實他跟金陵蘇家有關,不僅是她的娘家會受影響,薑昂之的官聲也會受影響。到時候,他可就再也沒有了可以依仗的東西了。
所以,不能說!
絕對不能說!
“不說?”溫若寒神色淡淡的,“既然薑夫人如此體恤下屬,不肯把你貼身丫鬟的名字交代出來,那也沒有關係,本相就成全薑夫人的一片善心。”
柳氏心中一鬆,還沒有完全來得及放鬆,就聽溫若寒說道,“薑夫人不肯做惡人,那就讓本相來做這個惡人。”
“來人啊,把薑夫人的貼身丫鬟全都從薑府帶到這兒來,嚴刑拷打,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
柳氏一聽,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看向溫若寒。不,不行!
她絕對不能讓溫若寒把她的丫鬟帶到長公主府來,她的丫鬟幫她做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如果真的被嚴刑拷打,可就什麼都守不住了。到時候,她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她絕對不能讓溫若寒這麼做!
可是還沒有等她把拒絕的理由想出來,溫若寒的人就已經轉身出去了。
完了!
柳氏心中隻剩下這麼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