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四江湖夜雨(七)(1 / 2)

“舞曲,我一時聽不出來,不過,我記得,當初我們好像跳過這一曲——”“是嗎?不過,以後,我想換個鈴聲了——”“換個鈴聲?哦,換一首什麼呢?”梁明遠問道。何海娟低頭想了想,這樣回答道:“換,換作《相伴到天邊》吧?”當何海娟提出要以《相伴到天邊》替代《心雨》,作為新的手機鈴聲後,梁明遠恍如醍醐灌頂:哦,“相伴到天邊”?言為心聲,歌聲猶是!此時此刻,她是不是在預指著什麼呢?不經意間的一言一行,往往透露出一個人的心聲。於是,他這樣說道:“海娟,你說的是《射雕》裏的那首歌嗎?”“嗯,當然是了!那,你還記得有那首歌叫《相伴到天邊》呢?”何海娟說道。梁明遠微笑著點了點頭,暗自思忖道:作為金庸迷,我自然知道,這《相伴到天邊》,是難得一見的對唱精品,是83版《射雕英雄傳》第一部《鐵血丹心》的主題歌。這首歌最新穎、神奇的地方,就是歌中有幾句是男女聲同時唱出的,琴簫和鳴,情致綿綿,堪稱風行水上、珠聯璧合。這樣想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綻開在了他的臉頰上。“你,你笑什麼?”何海娟嗔道。“我,我沒笑什麼——”梁明遠這樣分辯道。“哦,我想起來了,”何海娟喃喃自語道似的,緩緩說道,“你,你是說:這首歌,我也會唱,而且還是保留曲目呢。”梁明遠點了點頭:“男聲部分,我自然是會唱的,隻是,那同時開始的女聲部分,歌詞不同,就沒辦法了——”“還,還有我呢!我——”何海娟衝口而出;然而,瞬間之後,她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閉上嘴巴,不再往下說了。“哪天,”梁明遠打起圓場來,“我們找到了這首歌的原唱MV,慢慢看一下,再試唱幾遍,不就行了嗎?”“哦,明遠,你會唱好多歌的——”何海娟讚歎道。“也,也就是喜歡跟唱,撿得了幾句——”梁明遠謙虛起來了。“明遠,唱幾句吧;我,我想聽——”何海娟說道。皺了皺眉頭,梁明遠這樣說道:“是粵語歌,唱得不好,可不許笑。”“笑?唱粵語歌,我恐怕還不如你,怎麼敢笑話你?”何海娟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那,那就哼幾句吧?”梁明遠說著,心裏展開一片水草豐茂、牛羊成群、天高地遠的草原大漠畫卷來,隨著那一絲悠悠的白雲,歌聲響起:(女)依稀往夢似曾見,心內波瀾現。(男)拋開世事斷愁怨,(合)相伴到天邊(男)逐草四方沙漠蒼茫,哪懼雪霜撲麵——(女:冷風吹,野茫茫——)梁明遠縱然“神勇”,對男女聲同時響起的那幾句歌詞,也是無能為力;不過,饒是如此,由於“華箏公主(黃蓉?)”就在身邊,他依然把控好音調、節拍,將這首歌唱得蕩氣回腸,唱出了他所能達到的最高水準。當歌聲停下來的時候,整個值班室異乎尋常的平靜;細看何海娟的時候,卻見她深眸如清泉,滿是心馳神往;而在她眨眼的瞬間,那晶瑩的淚花,閃爍起來了。梁明遠心頭一顫:她,她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已經神飛天外,幻化出與人在茫茫草原上放歌牧羊的那一幕呢?是啊,久別重逢,多少的臆想與憧憬,就如一朵迎春的桃花,綻開在這悠長綿遠的歌聲裏了。哦,塞外風光,攜手同行——“明遠,唱完了?”有那麼一個瞬間,何海娟地聲音,鑽到了梁明遠聯翩的遐想之中。“嗯,唱完了。”梁明遠淡淡一笑,這樣回答道。“隨著那歌聲,我的心,我的心就像飛到了那一片遼闊的草原——”何海娟幽幽說道。“現在,現在又回來了——”梁明遠打趣道。“當時,我曾這樣想,心裏的那一幕,如果是真的,那該多好!”何海娟這樣說道。梁明遠暗自思忖道:其實,幾年前,我也曾想到過類似的一幕;隻是,那樣的話語,一直都不曾說出口。“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現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還能再說什麼呢?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他這樣說道:“海娟,時間不早了——”“多少點了?”何海娟問道。“二十二點二十八分——”說著,他也暗自好笑:按習慣,我應該說十點二十八分;我,我怎麼來了一段二十四小時計時法呢?“你,你的意思是——”“時間不早了,我,我送你回去吧?”“送我回去?你,你知道我住哪裏?”何海娟問道。“如果沒猜錯的話,你,你就住在對麵的廠區?”梁明遠這樣回答。“是啊,像我這樣的打工妹,無親無故的,除了廠裏的宿舍,還能住哪裏呢?”“其實,你也可以考慮買一套房子——”梁明遠這樣說道。“算了吧,買一套房子,你以為是摘樹葉嗎?再說,就我一個人,就算攢夠了首付,也不知要買怎樣的房子——”何海娟感慨道。梁明遠心頭一怔:哦,她說“就我一個人”?那言下之意似乎倒是,目前,她還隻是一個剩女!那麼,此前她說說的那件“事情”,又作何解釋呢?一時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他就這樣說道:“走吧,邊走邊說——”說著,就像值班室門口方向移出一步。“主人都下了逐客令,怎麼能不走呢?”何海娟說著,跟在了後麵。鎖好單位大門口,向馬路方向走去時,梁明遠這樣說道:“海娟,剛才,你是怪我逐客?”“說句玩笑話,你,你不必當真——”何海娟說著,捋了捋額前的劉海。“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隨時可以聯係。”梁明遠邊走邊說。“那,到時我可要打擾了。哦,那家用電器的插座,你會安裝嗎?”何海娟跟著走著,一邊這樣說道。看來,她倒是把對方的話“記在心上”了。“簡易的安裝,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我的要求也不高,通電就可以了。”“那,你就準備一下,到時打電話給我。”梁明遠回答。“到時,你可要接電話哦!”何海娟說著,露出了一絲調皮的微笑。“放心吧,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都是開通著的;而且,來電必接——”“那好,到時我試一下。”何海娟說著,右手向上揚了揚,似乎想挽一下對方的左胳膊;不過,大概是又想起了什麼,這個動作,沒有完成。看到對方已變成了擺手走路的姿勢,梁明遠暗自好笑:想牽牽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夜深人靜時分,路上就兩個人,反正我是不會將你的手甩開的。這樣想著,他緩緩說道:“在我們這裏,你生活得習慣嗎?”“一樣的藍天白雲,一樣的青菜米飯,”何海娟慢慢說著,“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哦,明遠,我想問你一句話。”“說吧,我正聽著——”“除了跳舞,你還練過拳腳上的武功嗎?”何海娟問道。“十多歲的時候,也練過一點,後來就丟下了——”“為什麼呢?”何海娟來了好奇心。“老話說,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要練好舞功,就得持之以恒,平時要堅持紮馬步、打沙袋、練氣什麼的,這麼麻煩的事情,怎麼堅持得了呢?”梁明遠解釋道。“不過,會點花架子,也是好的——”何海娟說道。“你,你的意思是——”這一次,輪到梁明遠好奇心頓起了。“你,你經常值夜班的吧?”“是啊,十天半月一次——”“這樣,值夜班的時候,沒人跟你跳舞,你就可以獨自練點武功了——”何海娟解釋道。“嗯,倒也有幾分道理;有時,大冷天的,手腳冰冷,我也忍不住練上幾招。”“哦,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可以欣賞到你的太極劍法了——”何海娟戲謔道。“好啊,到時候,有心的話,還可以切磋一下。”梁明遠接過她的話。“那,回去以後,我倒是要琢磨一下武功了?”何海娟似笑非笑的說著。“練好了功夫,別的不說,強身健體、自衛防身,總還是有用的。”一路說著,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馬路西側。橫穿過了馬路,稍一遲疑,梁明遠還是跟著何海娟,沿著馬路東側的小路,一路東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