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四江湖夜雨(十四)(1 / 2)

“喲,想不到,你這樣大方、爽快!”何海娟高興地說道。“其實,熬一兩個通宵也沒什麼——”“那,你經常熬通宵?”“也不是經常熬,”梁明遠緩緩說道,“比如說世界杯足球賽期間,會有那麼幾次。到了天亮以後,再想辦法補休一下——”“哦,是這樣;”何海娟接過話,“我是想問,你戀愛的時候,熬過通宵嗎?”“那,那倒沒有——”“跟你那位夫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何海娟追問道。梁明遠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真的沒有!”“這樣說來,”何海娟說著,嫣然一笑,茹荷花綻開,“今天晚上跟我在一起,倒是你的第一次咯——”那語氣,掩飾不了幾許自豪。“嗯,是第一次;不過,我倒是擔心,過不了一兩個小時,你就會昏昏睡去——”“明遠,你可不要小看我;要說熬夜,我不一定就輸給你——”“空口無憑,來,勾勾手——”梁明遠說著,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何海娟霎時噗嗤一笑,笑得花枝亂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說道:“真想不到,幼兒園的遊戲,你都還記得!”梁明遠佯裝拉下臉,這樣說道:“這勾勾手,在什麼時候都是通用的。”“好吧,既然是通用的,那就一言為定吧。”於是,淡淡的月光下,兩個人的手勾在了一起。勾勾手,表示雙方一致同意,共同相約,決不反悔;若反悔,就是卑鄙小人,再也沒臉麵在江湖上立足。這樣的舉動,不宜簡單的理解為一種遊戲。靜靜地望了一下遠處的連山,梁明遠這樣說道:“海娟,現在,你在想什麼呢?”何海娟指著那U字形的山坳,悠然神往:“如果能夠翻過山坳,到那邊看看,那該多好!”“這麼晚了,要到山的那一邊去,不容易啊!”梁明遠感慨道。“我也知道不容易,黑燈瞎火的;不過,我是說‘如果’——”“有時間,有機會的話,以後,我們倒可以試試——”梁明遠這樣寬慰她。“那,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何海娟接口道,“哦,明遠,你猜猜看,過了山坳,山的那一邊,會有些什麼呢?”“山的那一邊,先是,山腳下有一片草地,那草地,一眼望不到盡頭,一直向東南方向延伸著。沿著草地走出一二十分鍾後,就是一條清澈的小河,那河水有多清呢,站在岸邊,水裏的石沙、小魚小蝦,都曆曆在目——”梁明遠緩緩說著。“明遠,你說得那麼清楚、真切,你去過?”何海娟驚愕的問道。“沒去過,”梁明遠淡淡一笑,“我,我隻是猜想。”“你,你說得那麼好,要是有翅膀的話,我恨不得馬上飛過去看看。”“是啊,要是有翅膀,那該多好。”梁明遠附和道。“唉,沒翅膀,就隻能神遊了。”何海娟說著,慢慢站起身來。梁明遠也站起身來,踢踢腿,伸了伸懶腰。對視片刻後,何海娟說道:“哦,我突然想起來了,那來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梁明遠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你,你真的很感興趣?”“廢話!要是沒興趣,我還提它幹什麼呢?”“大概,大概可以這樣理解吧?”梁明遠緩緩說道,“根據能量守恒定律,我們這個世界上的能量,隻會轉化,而不可能消失或減少。這樣說吧,一個人的一輩子,存在的時間總是有限的,這就是今生。那麼,當紅塵中的生命離去後,他到了哪兒去呢?不少人認為,如果萬物有靈,那麼,他的靈魂,就會轉化到一個新的生命個體中去。這新的生命,對以前的他來說,就是所謂的來生了——”梁明遠這樣解釋道。“哦,和平常所說的投胎轉世差不多?”何海娟這樣接過話。“嗯,大致上也可以這樣理解。不過,如果從科學的角度看,當一個人乘上速度接近光速的宇宙飛船,由於運動速度足夠快,在那樣的飛船裏,時間就變慢了。在一些科幻作品裏,一對孿生兄弟,坐宇宙飛船的那一位,過了一段時間回到地球時,地球上早已過了好幾十年,即便是他當年的孿生兄弟,也早已是老態龍鍾、白發蒼蒼——”“哦,怪不得有人說,天上方一日,世上已一年——”何海娟幽幽歎道。“這樣一來,也就有這樣的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當一個人從另一個遙遠的星球回望地球時,他就有可能看到地球上以前的情景。哦,有可能看到前世了;換個話說,對於地球上的人來說,另一個星球上的人,就是那來生了——”“哦,我依然是一知半解的,”何海娟幽幽歎道,“不過,有些情景,我大體上也可以理解。比如說,如果真有這樣的功夫,正在修煉中的白蛇娘娘,就可以看到自己轉世後,跟許仙在斷橋上相遇,然後兩個人結緣相守,過著柴米油鹽的世間生活——”何海娟說著,眼睛眨了眨,像是那眼眸裏要映出什麼未來的景象來。“在中國古代,也有一些人喜歡預測未來;從這個角度看,他們或許也能夠預測出自己的來生——”將目光從對方臉上收回後,梁明遠這樣說道。“唉,這來生,”何海娟幽幽說道,“就算有吧,也是很遙遠的事情了。”“是啊,這樣的問題,茶餘飯後有閑情,想一下也未嚐不可;不過,想得太多了,反而沒多大意思了;一個人,首先是要去麵對現實——”凝望著對方,似笑非笑好一陣子之後,何海娟這樣說道:“明遠,你說得不錯,人首先是要去麵對現實;那麼,我想問你,現在,現在,我們最大的現實,究竟是什麼呢?”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我們”一詞,她加重了語氣。情海愛河裏的姑娘,最在意的,多半就是這眼前的一切。眼下的這個長夜,就能夠輕易開出一張空頭支票嗎?這樣想著,梁明遠這樣說道:“海娟啊,以後的日子,還是很長的——”何海娟撇撇嘴,用不屑的語氣說道:“長?又不是屬於我的,有什麼稀罕。”“哦,你還看點影視劇吧?”梁明遠這樣問道。“有空的時候,也看一點。哦,你怎麼想起這個問題來呢?”何海娟不解的問道。“那些電視劇,基本上每一集都有一個懸念,有一個解不開的結。這樣一來,觀眾就會吸引住了,就會不斷地往下追;同樣的道理,人生路上,以後的事情,多半是說不清楚的,我們就帶著某種希望,慢慢往下走,看看下一個路口,會不會有——”梁明遠緩緩說道。何海娟靜靜地聽著,突然伸出右手的食指,刮了一下對方的鼻梁,嗔道:“你這家夥,就知道叫我往下等,連句美麗的謊言都不會說!”梁明遠聽得出來,對方心頭的慍怒已消散了不少,於是就這樣說道:“有些話,說起來容易,隻是,隻怕到時兌現不了。我,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說空話。”“好吧,不說空話。眼小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天才會亮,哦,你,你想出什麼辦法來打發呢?”何海娟說著,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四下裏滿是寂寞、空曠,離東南方現出一片魚肚白,的確有的是時間!去哪兒找一條絲線,將那朝陽引出來呢?思忖片刻後,梁明遠這樣說道:“海娟,說起跳舞,我們的配合,也算是蠻默契的了。現在,我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來——”“辦法?”何海娟激動的火苗,點著了,“你想出什麼辦法來了?”“這跳舞的舞,跟拳腳武功的武,讀音是相同的,因此,我想把這兩種功夫,合在一起練,這樣一來,我們的功夫,就會——”梁明遠這樣說道。“哦,你是想讓我跟你一起練武功;可是,本姑娘對練武一竅不通,而且,對揮拳動腳、使刀弄棍,一向不感興趣。”何海娟婉拒了。這樣的回答,倒也不出梁明遠的意料。淡淡一笑之後,指著東北方的一片小樹林,他這樣說道:“你看,那裏可以找到樹枝,我們可以把它改裝成木劍,然後練點劍法——”“我不是說了嗎?我一向不喜歡舞刀弄劍的——”何海娟並不打算買賬。梁明遠淡淡一笑:“其實,練武功跟學跳舞一樣,都能夠鍛煉身體,使人更精神;而且,拳腳上的功夫練好了,跳起舞來,就更加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