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娟低著頭想了想，這樣說道：“你所說的，的確有道理；可是，我都是二十大幾的人了，現在才開始練，又有什麼用呢？”看到對方已有些心動，梁明遠這樣說道：“怎麼說呢，練一天有一天的好處；再說，我們也隻是練著玩，不一定要達到什麼目的——”“練武，很辛苦的吧？”何海娟的話語，依然有點遲疑。“那，那倒不見得。這樣吧，我們隻是隨便練練，練得多少算多少；如果想更進一步的時候，再想辦法練更高一層的。”“哦，你是說，把練武當做一種娛樂，就像跳舞一樣？”梁明遠點點頭：“反正有的是時間，不練武的話，恐怕會閑得發慌——”“這次，算是我聽你的了；你，到時有什麼回報呢？”左腳移出半步後，何海娟這樣說道。“到時，我陪你跳舞——”“隨便跳多久？”“嗯，隻要你不想停，就一直跳下去！”梁明遠爽快的回答道。“好，一言為定！來——”何海娟說著，伸出了小拇指。梁明遠自然知道，這是此前玩過的“勾勾手”的遊戲，微微一笑之後，他伸出小拇指，和何海娟的手指，勾在一起了。前往小樹林的路上，梁明遠暗自思忖道：在《神雕俠侶》裏，楊過與小龍女剛出道時，要是單打獨鬥，都遠不是反一號金輪法王的對手！而兩人一旦聯手使出那套配合默契、琴簫和鳴的玉女素心劍法，就殺得金輪法王丟盔棄甲、叫苦不迭。這與其說是武功的勝利，倒不如看作對愛情的禮讚！看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不僅不是虛話，反而更是一種現實的隱喻。這一次聯手跟何海娟練劍，雖不敢說就會有什麼實效，但精神上的愉悅、受用，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有感覺的話，以後還可以繼續往下練，說不定還真能夠創出一套“涼風荷葉劍法”來呢。到時候，就是前有金庸版“玉女素心劍法”，後有現實版“涼風荷葉劍法”了！退一萬步說，就算創不出那樣的一套劍法，這幾小時的時光，總是可以打發的了。到了那片小樹林，梁明遠折下兩根樹枝，再去掉其上的小分枝和樹葉，很快就改裝成了兩支樹劍。看著這兩支長約七八十厘米的“寶劍”，比劃了一番後，梁明遠將其中的一把遞到何海娟手中，接著微笑著問道：“海娟，你覺得怎麼樣呢？”淡月如紗，正透過稀疏的枝葉飄灑而下，一時有如世外仙境。佳人近在咫尺，此情此景，在遞劍、說話的瞬間，梁明遠心頭霎時掠過這樣的一句歌詞：你看看今晚的月色分外光明，是不是種種情景，前世早已注定？跟歌中所唱的月光相比，此時此刻的月華，自然還說不上皎潔透亮，然而，唯其淡雅，卻也自有一種朦朧清婉之美。正這樣想著，隻聽一聲“看劍——”，何海娟手腕前送，手中木劍緩緩刺向他左肩。“好啊，試我的武功來了——”心念甫動，梁明遠一個右側步，同時長劍向上一挑，將對方的來劍格到外側去了。“嗯，倒有點劍客的身手，”何海娟淡淡一笑，“你的什麼涼風荷葉劍法，值得一學。”“功夫片也看過幾部了，”梁明遠收回劍勢，微笑著說道，“也算是撿得幾招了。哦，今天是開山第一課，你，你打算學幾招呢？”“嗯，好事成雙，就學兩招吧？”何海娟嗔道。梁明遠心頭一動：這“好事成雙”，說得大有深意啊。當然，如果純粹從學武的角度看，第一次隻學一兩招，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避免貪多嚼不爛。思忖片刻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然後說道：“好，先看第一招，丹鳳朝陽——”說著，他左手食指中指捏了個劍訣，左腿抬起，擺了個金雞獨立的招式，與此同時，右手持劍，一上一下兩次後，猛地向斜上方一挑，猶如閃電般的向外刺出。何海娟目不轉睛的看著，當她看到長劍刺出後，讚道：“這一招丹鳳朝陽，蠻不錯的啊。”梁明遠將動作放慢，邊比劃邊解釋道：“劍訣，有些人以為隻是擺個架子，沒有什麼用處，其實，它與劍招是相輔相成的，必要時，也可化為掌法與指法，攻擊敵手。這金雞獨立式，主要是防禦敵手對我方下盤的攻擊。而長劍的一上一下，主要就是為了格開對方兵器的進攻。這一招最後挑出的那一劍，轉換要快，出招要穩，目的是隻取敵方咽喉——”“喲，這麼狠的！刺得準的話，對方的喉嚨就出血了——”何海娟這樣說道。看到對方有點遲疑，梁明遠解釋道：“一般情況下，的確不應該出狠招，要留有餘地。不過，如果敵手真是罪大惡極的壞人，而且你的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就隻能先止住敵手，不能再讓他為非作歹了。懲惡，是為了揚善——”“哦，這就是平時所說的武德了？”何海娟接口道。“是啊，先做人再學武。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把做人放在第一位。”“是啊，學武可以強身健體，自衛防身，甚至還可以除暴安良。哦，開始學了吧——”何海娟說著，左手就勢擺了個劍訣；接著，凝望著對方，意思是說：看，怎麼樣？看到對方頗有熱情，梁明遠就走上前去，一一地示範、糾正、把關。十多分鍾以後，這開山第一招“丹鳳朝陽”，大體上也就學會了。“海娟，還學第二招嗎？”稍作休息後，梁明遠這樣問道。“學，當然要學了——”何海娟爽快的回答道。“為什麼呢？”梁明遠不解的問道。“這練劍，跟跳舞差不多的，學起來起勁——”何海娟解釋道。“嗯，興趣是最重要的。有興趣，學起來就容易、輕鬆多了。”梁明遠接過話，“這第二招嘛，就叫做聲東擊西——”“喲，還三十六計啊！”“大概，也是受到三十六計的啟發而想出來的吧？好，你先看一下——”梁明遠說著，長劍刺出，指向敵方咽喉；就在劍招即將抵達後，卻見他猛地向後一收，緊接著，長劍直如一道電光，刺向對方心口！“喲，這麼快的！”何海娟驚歎道。“你，大概也看出來了吧？刺向咽喉的，是虛招；而接下來直指心口的，才是實招，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致命一擊——”梁明遠緩緩解釋道。“我，我看懂了。這武功，真是虛虛實實，變幻莫測啊！”“你，你能夠想起‘虛虛實實、變幻莫測這兩個詞來，還是很有悟性的。哦，還要記住，沒有一成不變的招數，在特定的情況下，也有這樣的一種可能，那就是，刺向心口的一招是虛的，隨之而來的刺向咽喉的那一招，才是實實在在的——”“哦，你的意思是，招數是死的，人是活的——”何海娟問道。“對，就是這個意思。哦，開始練了吧？”由於體會到了招數的要義，這第二招“聲東擊西”練起來，也就是十分鍾左右了。看到對方學得蠻快了，將兩招再串連幾遍後，確認一時差不多時，梁明遠淡淡一笑：“嗯，就這樣吧，先歇一會兒——”何海娟放下手中的木劍，斜靠在樹幹上，微笑著說道：“嗯，是該休息一下了。”看到對方在閉目養神，梁明遠也就靜下心來，接著又打起盹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隻覺得鼻孔有點發癢，睜眼看時，隻見何海娟正用一片小樹葉，在輕搔自己的鼻翼、鼻孔。“海娟，你，你——”揉了揉眼睛，他這樣驚問道。“也算是休息一段時間了。哦，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輕輕搖著手中的那一小片樹葉，何海娟眼角蕩起一絲詭譎的笑意。何海娟的這一句話，小石子般激起了梁明遠心湖上的陣陣漣漪：還會有什麼“事情”呢？看她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我多半還是不容易交差的。不過，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也是怕不來的。當下他慢慢說道：“還有，還有什麼事情呢？”何海娟緩緩說道：“剛才，你要求我跟你學武功，是吧？”“是啊，剛剛過去的事情，我自然是記得的——”“那，我問你，”何海娟接過話，“在學武之前，你說什麼來著？”梁明遠搔了搔頭皮，皺了皺眉頭，好一陣子之後，才恍如剛從夢中醒來似的，支吾道：“哦，我想起來了，當時我說，練完劍招後，一起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