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真有你的！”小娟說著，輕輕推了我一把。兩人邊走邊說，不多時就來到了小山之下。小娟手搭涼棚，望了望這山坳，這樣說道：“先歇一會兒，喝幾口水，就開始爬吧？”我點點頭：“是啊，嗓子也快冒煙了。”稍事休息後，我和小娟，一鼓作氣的爬到了小山坳的頂端。向下望去之時，隻見東南方是一大片的平地，高樹灌木，稀稀疏疏地錯雜其中，而一條小路，就一直向前延伸著，一直到東南方的盡頭處。“往下走的時候，”小娟這樣說道，“我們，主要是找北邊呢，還是東南邊？”望著那綿延東南取的小路，我這樣說道：“如果當年建文帝一行，有意要把《長生訣》藏在這裏，那麼，他們所想的，應該就在東南方——”“這樣一來，不是太容易暴露了嗎？”小娟驚愕的問道。“你看，”指著東南方的那條小路，我緩緩說道，“這附近，就是這一條路！因此，藏在東南方，要方便一些。我想，他們大概也不會再去舍近求遠了——”“可是，這樣一來，後人不是太輕而易舉了嗎？”“的確，從後人的角度看，是容易了些；不過，當年，他們也想著，有朝一日自己回來的時候，取出也方便些——”我這樣解釋道。“好吧，就按照你的說法，先這樣找一下。”小娟說著，點了點頭。“我們往下的時候，邊找邊往下，爭取到山腳的時候，就能發現一點蹤跡——”“師兄，你的意思是，一個石頭縫兒，一個小山洞，都不要放過？”“是啊，就像是用篦子梳頭一樣，連個小虱子都不要放過！”“嗯，我懂得你的意思了——”小娟說著，微微彎下腰，邊找邊往下走。淡淡一笑之後，我也像小娟一樣，邊找邊往下走。這樣一來，往下的速度，就有點像蝸牛爬行了。小石縫、柴蔸旁、山洞邊，一小塊一小塊的地方，慢慢找著，真和找虱子差不多了。那太陽，本來是在前方，接著是到了頭頂，然後又照在了背部。然而，一直將近東南方的山腳時，連半張書頁的影子，都不曾發現！揉了揉早已是酸脹不堪的腰背，我頹然坐在了東南邊的山腳下。“唉，白辛苦了好幾個小時——”小娟說著，也坐了下來。疲勞稍稍退去了一些之後，我喝了一大口水，歉然說道：“小娟，真不好意思，讓你白忙了一場——”說著，將頭低了點兒。“師兄，你這是說哪裏的話？如果往那邊找，恐怕也是一樣的。”小娟倒也大度。“是啊，天寬地寬的，要找一本書，也和大海撈針差不多吧？”“其實，今天早上出門之時，我就想過，這一整天，或許會一無所獲——”“那，你為什麼不反對呢？”我有點驚愕了。“我，我為什麼要反對呢？在那邊草坪上練武功，是一天；出來找這本《長生訣》，也是一天！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小娟說著，微微一笑。“是啊，出來找書，倒有點新鮮感。”我附和道。“在那邊練劍的時候，其實，師父是一直在盯著我們的；我，我有點不自在——”“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呢？”我這樣問道。“我，我覺得，”小娟緩緩說道，“像師父這樣的人，本應該有一番作為的；隻是，自從跟師娘鬧翻以後，他，他就有點心灰意冷了。因此，有時，我就想著，最好到外麵走走，走出他的視線去，這樣會自由自在些。”“是啊，明明知道師娘已經創出那一套專門對付、克製山穀劍法的龍鳳剪，師父依然那樣得過且過的。其實，如果不有所作為，就算師娘想原諒他，一見到他那副死氣沉沉的熊樣子，恐怕也會硬起心腸的——”“師兄，你，你說得很好；在這方麵，你比師父強多了——”小娟說著，臉上掠過一片紅暈，隨即又低下了頭去。“我，我怎麼能和師父相比？”“要說武功，你或許還比不上師父；不過，說起精神麵貌，做人的底氣，還是不輸給他的，至少，你還想到另出新招來自保——”小娟說著，目光停在了我的臉上。霎時，就像貼近火爐一樣，我感到了一陣灼人的熱氣。稍稍將臉向外移了移之後，我這樣說道：“唉，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到時也不知管不管用？”“管不管用是一回事，敢不敢嚐試，又是一回事！”小娟正色道。“是啊，人生在世，總是要多嚐試一番的——”“是啊，多嚐試一番，總是好的——”小娟接過我的話語。你一言我一語，兩人就這樣天馬行空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靜下心來，看了看四周。我們所處的地方，本在小山的東麵，從陽光的角度來看，是陰暗的一麵；不過，此時此刻，就算是到了山的那一邊，也已經是沒有多少光亮了：因為，眼前（東北方）的山尖上，就隻剩下一抹餘暉了。不錯，太陽即將落山了。緩緩的站起身來後，我帶著一絲歉意，用遲疑的目光，默默地看著小娟。夜幕的腳步，悄然之間已行至山間。不錯，那原本明潤的山體，在慢慢變得黯淡起來，就像那水墨緩緩鋪展開去。一愣之下，我不禁想起那幾句詞來：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隻是，南方的大熱天，無論如何都不會有雪的。那幾句詞，過於淒怨了吧？當然，誰都不想著形單影隻。這時，隻聽小娟這樣說道：“師兄，你想回去了？”“是啊，天色將晚，再不走，就看不見路，就回不去了——”我接過她的話語，同時回頭望了望自己西北邊的這座小山坳。小娟抿了抿嘴，片刻之後，幽幽說道：“既然看不見路，又何必再回去呢？”我的眼睛一下瞪得有如銅鈴，心頭翻江倒海起來：是啊，就算從現在開始往上爬，到不了山坳頂端，也就會“看不見路”了！隻是，如果不回去，那接下來的這個漫漫長夜，又在哪兒棲息呢？小娟啊，你的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呢？或者說，你為什麼要說這句話呢？定了定神，我這樣問道：“小娟，你真的不想回去？”“回去？回去幹什麼啊？”小娟緩緩說道，“我們帶有水，帶有幹糧，又是大熱天，在哪兒不是一樣呢？”說著，她亮了亮手中的袋子。“倒也是，在哪兒都是一樣的！”說著，我四下張望起來，“那，我們就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可以容身的山洞？”指了指西南側的一處地方，小娟這樣說道：“那兒，就在那兒，你去看看吧？”看來，她一直留意著這件事，因此，剛才才會跟我海闊天空那麼久！這樣想著，我就朝她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那兒有一個稍稍低頭盡可以步入的山洞。站在外麵看時，大體上可以確認，至少有一間茅屋大小。我轉過身，對跟在身邊的小娟說：“趁著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我們在附近找一些柴火，到時有用——”“到時，有什麼用呢？”小娟微微側著腦袋，輕聲問道。“燒一些幹柴在洞口，毒蟲野獸就不敢進來了。”“是啊，動物最怕火；”小娟淡淡一笑，“不過，到時洞裏倒會有一個——”我皺了皺眉頭，隨即想到她這是在把我比作“野獸”！想清楚了這一節，我微微一笑：“剛才，我可是給機會讓你回去的——”“算了吧，先不說這些，找幹柴去——”小娟說著，換上了正經的語氣。“是啊，光說嘴，柴火可不會自動到來。”倒也湊巧，洞口附近倒是有不少高矮不一的雜樹，忙上半個多小時，兩大捆柴火就湊齊了。將這些柴火搬到洞裏後，我們就生起火來。一時間，或高或低搖曳不定的火苗，就映照在兩人臉上了。匆匆用過幹糧喝過淡水後，小娟說道：“師兄，現在，你後悔嗎？”“我，我怎麼會後悔呢？記得你說過，在哪兒都是一樣的！”“話是這樣說，”小娟接過話，“這樣的夜晚，那安穩覺，就說不上了。”“我們，我們正年輕，熬點夜也沒什麼的。”我這樣說道。“其實，我是這樣想的，在這裏歇一晚，明天再四處找找，不管找不找得到，太陽落山之前，就一定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