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主意好，省得第二天重新爬山過坳的。”說著，我點了點頭。“好是好，不過，這樣漫長的一個夜晚，就有點難熬了。”“這樣吧，我們慢慢地談天說地；如果實在支持不住，你就小休一下——”“那，那你呢？”小娟說著，眨了眨眼睛。“我嘛，在一旁站崗，讓你安心休息——”“哦，要是你趁我睡熟的時候——”小娟一時說不下去了。“放心吧，本人決不乘人之危。”我這樣表態。“要是，要是我突然，突然想——”霎時，火光映在了她臉頰的“紅霞”上。麵對著這不經意間吐露的心聲，我一時心口像是撞進了一頭梅花鹿。低著頭想了好一陣子，我才這樣說道：“小娟，如果你嫌棄，過了明天下午，我們，我們再——”“好，一言為定！來，勾勾手——”小娟說著，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我也伸出了左手的小拇指，認真說道：“好，勾勾手，一言為定！”鴛盟定下後，我暗暗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這樣說道：“小娟，你覺得，明天，我們真的能夠找到那部《長生訣》嗎？”“今天晚上，是我們定情的好日子，或許，老天會眷顧我們吧？”“但願，但願如此——”“師兄，我這樣想，不管找不找得到，明晚稟明師父後，我們就盡快離開這峽穀，到外麵去，到一個隻屬於我們的地方去——”小娟說著，滿是悠然神往的神情。“是啊，江湖上的恩怨是非，就把它拋到腦後吧。找一個地方，男耕女織，好好過上幾十年，也就不枉此生了。”我接過小娟的話。“哦，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什麼事情呢？”“其實，你以後也可以去讀書考狀元——”小娟這樣說道。“為什麼要去考狀元呢？”“考上了狀元，說不定就能成為駙馬爺——”“算了吧，有你在，我就算考上了，也決不當什麼駙馬爺！”“師兄，這，這是你的真心話嗎？”“是真心話；要不，我發個毒誓？”“算了吧，隻要你是真心的，我就心滿意足了；那毒誓——”“是啊，我倆，以真心對真心。”我這樣說道。也不知過了多久，看到小娟眼皮直打架時，我找了個地方，安頓她休息去了。獨自坐在山洞裏，望著不遠處的火堆，我的思緒，也想那火苗一樣時起時伏著：到了這個夜晚，終於了結了一樁心願。隻是，以後的日子裏，我和小娟，真的就可以朝夕相處、相依相守一輩子了嗎？本來應該欣喜若狂的，當時，我為什麼還那樣“矜持”、平靜呢？或許，是這樣的，對於以後的日子，我總有一絲隱隱的不安與隱憂！那麼，原因何在呢？從表麵上看，自然是擔心師娘前來尋仇了；然而，從骨子裏說，卻是，我自己底氣、本領不足！是啊，以我目前的功夫和本領，成得了可為小娟遮風擋雨的大樹嗎？那前麵的路，可不一定好走啊！在上蒼看來，人或許就像一隻小螞蟻吧？人，最想做到的，就是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與此同時，最難做到的，也就是掌握住自己的未來。這世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是非恩怨、愛恨情仇呢？“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這是一隻失去了伴侶的孤獨地大雁在悲啼！人世間，這樣的事情，恐怕也為數不少吧？哦，這樣的夜晚，想起這樣的事情，是不吉利的。既然是這樣，開心的、值得期待的事情，又是什麼呢？黑暗的盡頭，方是黎明。哦，建文帝貴為九五之尊，也不見得就幸福。那麼，作為塵世間的凡夫俗子，我們的幸福，又在哪裏呢？“白駒過隙”？多形象的說法啊！人生，就是這麼短暫、不可重來。大概也正是有感於此，那些大人物，才想著要有所作為，才想著建功立業，才想著流芳百世。至於我輩，一介草民，究竟又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呢？哦，如果這部《長生訣》，寫的就是一些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秘訣，如果能夠找得到，倒可以造福於世人。當然，前提是，我們能夠找到它。按照小娟的意思，明天傍晚之前，我們就得離開山的這一邊，回到那幾間茅草房去。然後，再想著到峽穀以外的地方去。哦，這個想法，會實現嗎？夜晚，可以想一些事情；白天，可以做一些事情。這，這就是上天的安排了？哦，應該把火燒得旺一些，讓小娟好好休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柴火，燒到天亮不成問題。想到這兒，我來到靠近洞口處的火堆旁，添上了一些柴火。回到一塊大圓石旁邊時，我打了一個大嗬欠。靠著石壁，斜躺在大圓石之上，我露出了一絲苦笑：熬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人，畢竟是有極限的。這樣看來，就算我想盡職盡責，到時候，卻未必就能做得到！人，到底不是神仙。《長生訣》裏所說的，會和神仙有關嗎？哦，我盡量多堅持一會兒，天亮以後，再小休一下。這樣一來，就不會誤事了。“守護神”？居然帶有一個“神”字！人，是多麼的羨慕神仙啊！那麼，神仙也會有羨慕人的時候嗎？哦，天上，自然不會有人間煙火。那麼，雲端深處的那些神仙們，豈不是太閑了？閑著無事，他們又做些什麼呢？人間，人間自有寄托與樂趣。沒事情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師兄，你，你醒了？”不知什麼時候，我耳邊響起這樣的聲音。“哦，小娟，沒什麼事情吧？”一驚之下，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沒，沒什麼事情；我，我也是剛醒過來——”小娟這樣說道。向洞外望去時，天已微明，略作思忖後，我這樣說道：“我，我先休息一下；再過一兩個小時，我們再去尋找？”“是啊，我，我也正想說這句話。”小娟這樣說道。小休了好些時候，感覺恢複得差不多了，我站起身來，這樣說道：“小娟，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說著，四下裏望了望。“想起了什麼事情，你，你就說吧。”小娟嗔道。“我，我有一種預感，”我眨了眨眼，緩緩說道，“我總覺得，那部《長生訣》說不定就在這山洞裏——”“你，你有什麼依據呢？”小娟不解的問道。是啊，做事情之前，人們總是習慣於先找“依據”的。隻是，“依據”，真的就那麼萬能嗎？直覺和靈感，行事最好的路標。淡淡一笑之後，我這樣說道：“小娟，相信自己的預感吧？”小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兒：“預感，我自然相信；不過，你這樣想的依據，總還是還有的吧？跟我說說，就不行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我這樣說道：“你想，要是當年建文帝一行路過這兒，決定在這裏藏書時，這個山洞容易辨認，自然是首選。此外，他們忙著趕路，對於地形地勢，也會將就一點。要是我啊，一旦藏好書，稍加走動，就來到小路上，跟同伴彙合了——”“嗯，很有道理！現在，我們，我們就開始尋找了吧？”小娟說著，拿起一條短棍。我也順手拿起一根短棍，與小娟分頭尋找起來了。這山洞，也不過一間茅屋大小，不到半個時辰，也算找了個遍；隻是，翻來找去，眼珠都快冒出來了，依然連一張紙片都不曾見到！頹然坐在一塊石頭上，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難道，難道會藏到石頭縫裏去？”眨了眨眼後，小娟這樣說道。就像沉沉黑夜劃過一道流星，我倏地站起身來，緩緩地說道：“對，就找石頭縫兒——”“你，你這麼有把握？”小娟的語氣，帶著一絲半信半疑。“高處的石頭，”我接過她的話語，“不容易受潮；此外，人們往往喜歡掘地三尺，這位藏書的前輩，偏偏就不買這個賬！”說著，手握短棒，我開始行動了。石壁上整塊的大石頭，可以不用考慮；而每兩塊指頭之間的對接處，就成了我手中短棒重點的旁敲側擊處。試了幾次之後，我慢慢體會到，沒動過的石頭，聲音比較沉悶、厚實，自然不曾藏有那部《長生訣》！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東北角的一處兩石交接處。屏住呼吸，輕輕敲了一下，“咚，咚——”聲音頗為清脆：裏麵，可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