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六長路(二)(1 / 2)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辭去蓬山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為它譜曲的,應該是香港人吧?遺憾的是,歌詞隻有前四句!仔細想來,後四句更是讓人愁腸百結、低徊不已!可惜啊,我不會作曲;要不然,倒可以將整首詩全部唱出來了。唉,會唱又怎樣呢?現如今,連“東風無力百花殘”的季節,都早已成為過去了。左秀霞,千真萬確,是不可能再和我在一起了!此時此刻,再去感慨“相見時難別亦難”,簡直是有點可笑了。在那一晚夢境裏,“阿霞”是和“計海”在一起的!哦,那“阿霞”之所以執意於“師姐”的身份,當少不了那道姑在撐腰。回到現實中,左秀霞的母親,不也是堅持其女隻結婚不離家嗎?唉,那天上午前往左秀霞家的時候,對於那夢境,我怎麼就想不起呢?不經意間的一個小小的疏忽,就這樣斷送了一段情緣。看來,確實是我錯了:在最該清醒的時候,我卻犯糊塗了。當然,這樣說,隻因為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能夠責怪左秀霞嗎?柔情蜜意之際,她的聽力,一時“遲鈍”了!那時候,她確實是很想留下我的。遺憾的是,也就在那時候,她母親買菜歸來了。“人家屋簷下”,的確沒什麼似水柔情;有的是,冷冰冰的一盆水。算了吧,冥冥之中,總有某些事情,不是一廂情願就能決定的;一雙無形的大手,有意無意中,悄然拉開了那悲劇的帷幕。於是,那攤開了的底牌,就寫著兩個字:分手!接下來,我要做點什麼呢?拿得起,放得下?不該隻是一句空話吧?是啊,漫漫前路,再怎麼艱難,也還是要走下去的。或許,即便我對左秀霞有所虧欠,那麼,隨著分道揚鑣已成定局,那些是非恩怨、愛恨情仇,也都成了過眼雲煙了。對此,如果我再去翻來覆去的想,倒顯得虛偽、做作了。再說,她走她的路的時候,大概也希望我過我的橋吧?這,也不見得就是薄情,而是現實的需要。是“橋”,不一定就是“獨木橋”!因為,應該還有一雙眼睛,在守候著?不錯,是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哦,那天淩晨,值班歸來的那個淩晨,暴雨初歇的那個淩晨,我怎麼能夠忘記呢?甚至,我還記得,橫穿馬路時,她依然穿著我的那件襯衣。不是吝嗇,而是,那件襯衣,帶著我的回憶——想到這兒,梁明遠望著地麵上橫七豎八的幾個煙頭,下意識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喝了一杯水之後,梁明遠拿起手機,撥響了那號碼。在撥響何海娟手機的瞬間,梁明遠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如果幾年前的那個秋日上午能夠找到對方的話,這幾年以來的故事,或許就會簡單明了多了。“明遠,有什麼事情嗎?”何海娟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過來了。略作思忖後,梁明遠這樣說道:“明天就是周末了,有什麼安排嗎?”“安排?我,我能有什麼安排呢?”“這樣吧,晚飯後我在馬路邊等你——”“明遠,你,你有什麼事情,就不能在電話裏說說嗎?”何海娟嗔道。梁明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有些事情,電話裏是說不清楚的——”“那,那好吧,明晚見!”“好,明晚見——”梁明遠說著,掛了機。這天夜裏,梁明遠一時又是思如泉湧了:需要懸念,生活何嚐就不需要呢?如果直截了當的把這些天的事情說出來,海娟如果沒有足夠的好奇心的話,就有可能會拒絕的!當然,即便到時她會赴約,前景也尚難預料。對於我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她難道就不在乎?那種被別人挑選的感覺,幾人會喜歡呢?是啊,如果到時她給我臉色看,我又將如何應對呢?以前的錯過,或許還情有可原;如果這一次再讓她擦肩而過,我真的是無地自容了。哦,應該先找一個可以從容談話的地方,使得“談判”能夠順利進行。那麼,這合適的地方,在哪兒呢?此前與左秀霞相約的地方,是不能再考慮的了:那地方,容易觸景生情,影響關鍵時刻的言行與決斷。從這個角度看,應該選擇城區西北邊的那一個土坡,那兒有一片小樹林,林子裏有一大片草地;當然,離她所在的廠區,也比較遠,使她一時“樂不思蜀”?此外,大概就是要把握好說話的時機了。時機把握好了,或許她更容易接受?如今,已到了“背水一戰”的緊要關頭,可不能一錯再錯了。這前緣,能不能再續呢?那一曲《濤聲依舊》,那最後的幾句歌詞: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樣重複昨天的故事?這一張舊船票,能夠登上你的客船——一張“舊船票”?如今,還沒過期吧?這世上,滄桑變遷多的是;不變的,又將是什麼呢?會不會就是一個“情”字呢?記憶,有塵封的時候;照片,有泛黃的一天;歌聲,有沙啞的一刻;唯一不變的,就是那永遠青翠欲滴的柔情!是啊,人海茫茫,既然還能夠重逢,這事情本身,就蘊含著某種玄機,就像那雲影留在湖麵上的那倒影——十多個小時之後,兩人如約相見了。“明遠,你,你要帶我到哪兒去呢?”站在馬路邊,何海娟似笑非笑的問道。梁明遠向北邊望了望,淡淡一笑:“到城中心走走吧?”“你,你就不怕被你的那位發現?”何海娟打趣道。“如果怕的話,我就不會這樣說了——”“好吧,既然已經發話,那就走吧——”何海娟倒也不含糊。沿著馬路自南向北走,二三十分鍾後,城區中心也就到了。向西北方向望了望,梁明遠這樣說道:“走吧,往那邊走——”說著,在前麵引路。“明遠,還要走多久呢?”何海娟邊走邊問道。“二三十分鍾吧?”梁明遠邊走邊回答。“哦,這麼久的,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該換一雙運動鞋了——”何海娟說著,亮了亮腳下那中跟涼鞋的鞋尖。“是平路,穿中跟鞋,也沒什麼問題——”梁明遠說著,從路邊的商店裏買了兩瓶純淨水。“哦,我記得了,以前散步回來,有三鮮粉吃的。”何海娟微笑著說道。“是啊,到時肚子餓了,吃點夜宵,很正常——”梁明遠說著,將其中的一瓶水遞了過去。何海娟接過水,倒也不急著擰開瓶蓋,隻是這樣說道:“哦,明遠,拿著這樣一瓶水,倒像是要去遠足了——”“是啊,這麼長的路,說是遠足,也不算離譜——”梁明遠接過她的話語。就這樣,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些平常話,慢慢走向那目的地。二十多分鍾後,城區的喧囂,漸漸已在身後了;指著前麵五六十米遠的的那個土坡,梁明遠緩緩說道:“海娟,看,快到了——”眺望了一陣之後,何海娟淡淡一笑:“嗯,總算到了。”這片土坡,位於城區西北,在馬路的南邊,由於四周林木茂盛,一旦身入其中,倒也沒多少車水馬龍的喧囂;即便是汽車的喇叭聲,傳到耳邊時,也像秋蟲在絮語了。在一片草地上坐下之後,何海娟這樣說道:“明遠,你,你倒是很會找地方的啊!”“是啊,走了這麼久,也該找個清靜的地方,歇歇腳了——”梁明遠淡淡的說著。“土坡,樹林,草地,還真是難得——”“好地方,總是會有的;海娟,喝幾口水吧?”梁明遠說著,擰開了瓶蓋,將手中的這瓶水遞了過去。接水的同時,何海娟將自己原本拿著的那一瓶水遞給對方,輕聲說道:“明遠,那,你就喝著一瓶吧?”喝了幾口水之後,何海娟手握瓶子,靜靜地望著對方。喝了幾口水之後,梁明遠點上了一枝香煙,一任自己的思緒,在煙霧中繚繞:很明顯,她在等著我說話,等著我說此行的目的。這樣的話語,該從何說起呢?顯然,告別過去,才會有未來。如今,橫亙在我和她之間的,應該沒有什麼了。主要的問題是,她能不能接受如今的我?對於眼前的這一幕來說,前麵的幾年,算是走了不少彎路了。那麼,彎路,該怎樣變成直路呢?這樣想著,他這樣說道:“海娟,這地方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