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不錯,可是,人呢?”何海娟的語氣,帶著幾分遲疑。“人嘛,這地方,就我們兩個人——”“那,別的地方呢?”何海娟追問道。“別的地方,其實,也是一樣的;這世上,會有那麼一片天地,隻屬於我們,隻屬於我們兩個人!”梁明遠不緊不慢的說著。“你,你的意思是——”何海娟說著,語氣裏滿是驚愕。梁明遠所要等待的,就是何海娟的這樣一句話!清了清嗓子後,他緩緩說道:“哦,是這樣的,這些天,發生了一件事情——”緊接著,他把這些天的事情扼要說了一遍,簡單地說,那就是,他與左秀霞,是“一刀兩斷”,分道揚鑣了!“啊?!”“哦——”“這樣?!”隨著梁明遠的敘述,何海娟不時變換著語氣。“——如今,我就隻是獨守空房了——”說到這兒,梁明遠點上了一枝香煙。一時半會之間,何海娟並沒有接過他的話語,隻是不時地摳著瓶蓋,或是扯著地上的小草,或是望著頭頂的搖曳著的枝葉。時間,一秒一分的,艱難的流逝著,就像堅冰下的細流;當梁明遠手中的香煙快燃燒到盡頭的時候,何海娟才這樣說道:“明遠啊,你叫我出來,就為了說這些嗎?”梁明遠心頭一怔:這句話,倒是不好回答啊!是啊,人家憑什麼要聽你說這些無油無鹽的話語?皺了皺眉頭,他支吾道:“海娟,我,我的意思是——”將瓶子向下一按,何海娟站起身來,質問道:“梁明遠,做不成人家的乘龍快婿了;現在,就想著打我的主意了——”“海娟,你,”梁明遠說著,也站起身來,下意識地想拉住對方的手,“你聽我說——”“放開,你——”何海娟說著,一巴掌扇了過來!“啪——”的一聲響起,霎時,梁明遠捂住了那被扇了一記耳光的左臉!要論武功,梁明遠自然遠在對方之上。隻是,由於猝不及防,再加上他壓根兒就沒想到有這樣的“下場”,因此,連閃開的念頭都沒動致使,就這樣挨了一巴掌。你,大概也還記得,好幾天之前,他也“享受”過這種待遇,那是來自左秀霞的母親。挨了何海娟的這一巴掌後,梁明遠一時愣住了,暫時連該說什麼都忘了。左腳,半步;右腳,一步。何海娟向東南方向移出步子!梁明遠眼睜睜的望著她,盡管腦子炸雷般轟響著,那左腳,還是下意識地移出了半步!拔腿要走的瞬間,何海娟回過頭來。也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她看清楚了,對方,是一直在凝望著自己的;而且,那左腳,分明移出了半步!於是,她的雙腳,霎時像是被釘住了,再也沒移動半分。梁明遠一激靈,奔上前去,擋在了對方身前。當然,他頭腦還算清醒,不再像此前那樣伸手去拉住對方。時間,霎時像是凝固了,在兩人對望的眼眸裏,在這土坡上,在這林子裏。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何海娟開口了:“明遠,你,你為什麼不讓我走?”這話的玄機,你能聽得出來嗎?梁明遠心裏暗自好笑:海娟啊,如果你真的要走,難道我還能強留?你的這一句話,對於雙方,都是一個極好的台階啊!於是,淡淡一笑之後,他這樣說道:“海娟啊,我和你,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夠商量的嗎?”何海娟嗔道:“你,你就不怕第二巴掌?”梁明遠左拳右掌,擺了個有鳳來儀的招式,微笑著說道:“何姑娘,請賜教——”何海娟也模仿他的樣子,想擺個左掌右拳的姿勢;隻是,尚未成型,一時已是笑彎了腰,隻聽她這樣說道:“賜教?我,我可不敢當——”梁明遠順勢說道:“是啊,既然不想過招,那就說說話吧?”“明遠,你,你還想跟我說什麼呢?”何海娟說著,已彎腰往下坐了。梁明遠腦海裏靈光一閃,這樣說道:“我,我倒是想跟你說個故事——”“說故事?又,又想編什麼鬼故事了——”“這故事,倒也不全是胡編亂造;前些天,我做了一個夢,很奇怪的夢——”“你,你夢裏麵的故事,跟我,跟我有什麼關係呢?”何海娟這樣說著。“如果,如果跟你無關,我,我就沒必要說了——”梁明遠賣著關子。一雙大眼睛撲閃了幾下之後,深潭裏一時已是漣漪陣陣,何海娟嫣然一笑:“哦,看來,這故事,我,我是非聽不可的了!”如果一個人願意聽你講故事,究竟意味著什麼呢?坐在柔軟的小草上,梁明遠這樣說道:“這個故事比較長,很耐人尋味——”“說吧,”何海娟接過話,“反正明天不用上班。”點上一支香煙後,梁明遠緩緩說道:“那天清晨,也就是那個下過一場暴雨後的那個清晨,送你離開後,回到家,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裏,我沿著一條小路,進入了一條峽穀;接下來,在一片草坪上,茫然四顧之時,我遇見了一個姑娘——”在海娟滿是驚異的目光中,他把那個有關前世的故事,大致上複述了一遍。“那場決戰,結果怎樣呢?”聽到小娟在計海的淩厲攻勢下難逃劫難之時,何海娟瞪大了眼睛,關切的這樣問道。“情急之下,”梁明遠接過話,“我以短棍作飛刀,想救她一命;不料,短棍出手之際,擲了個空,結果是自己的手打在沙發上,就這樣,我醒過來了——”“夢境裏的那個師弟,就叫計海?”何海娟說著,一臉的慎重。梁明遠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不過,他還是據實說道:“那夢境裏的故事,跟看電影一樣,我聽得、記得一清二楚——”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後,何海娟這樣說道:“哦,時間不早了,我們邊走邊說吧?”梁明遠站起身來,邊走邊說道:“是啊,該回去了。”“這個夢,”何海娟跟著對方的步子,這樣說道,“實在是太神奇了。明遠,我也知道,你看過不少書,不過,要是現炒現賣,恐怕你也編不出這樣的故事來。”“是啊,有時候,夢裏的故事,是平時想不到的——”“對於這個故事,”何海娟幽幽說道,“倒也有幾分真實性。或許,冥冥之中有某種靈感,不經意間來到了你的靈魂深處,幫你將這段往事重現出來。”“當初,我也是不敢相信,”梁明遠接口道,“不過,接下來的那個星期一上午,發生了那樣的一件事情,我,我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故事了。”“是啊,夢,也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何海娟附和道。“不過,這幾天我經常這樣想,”梁明遠沉吟道,“那樣的夢,不管有多真實,我都可以忽略不計!問題是,我們現在的生活,難道就不受它的影響?”“是啊,你這家夥,你這個解夢大師,肯定是把我當作夢裏的小娟了——”何海娟說著,微微羞紅了臉,接著又輕輕地推了對方一把。這一細微的舉動,究竟意味著什麼,梁明遠自是心知肚明。輕輕地噓了一口氣之後,他這樣說道:“怪不得有人愛說,命中注定什麼的。”“是啊,很多事情都是說不清楚的,想來想去,就隻能說是命中注定了。”“當然,有時候也可以說是緣分——”梁明遠接過她的話語。再走出幾步後,何海娟這樣問道:“剛才,我扇了你一巴掌,現在還痛嗎?”“不,不痛了。”梁明遠的回答,倒也爽快。“那,你是不是會懷恨在心,也想著打我一巴掌,作為報複?”何海娟這樣問道。“那,那倒不會。”“為什麼呢?”何海娟不解的問道。“其實,老是想著報複的人,活得很累的。”“哦,原來你想過得輕鬆自在些,所以就不去計較了?”“是啊,斤斤計較,對於我來說,也沒什麼意思。”梁明遠這樣說道。“明遠,這麼長的路,你,你唱一首歌吧?”“海娟,你想聽我唱歌?”“當然想聽了,陪你出來這麼久了,想聽你唱首歌,不算過分吧?”“既然想聽,我,我自然是要唱的;哦,你想聽什麼歌呢?”“隨便你——”何海娟說著,盯了對方一眼。“牽手”?!這一瞬間,梁明遠心間,掠過這樣一首歌的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