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八女總男兵(一)(1 / 2)

由此你不難想象,梁明遠在散步的時候,是很坦然的。走上小路後,何海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樣說道:“哦,自從離開故鄉,到你們柳州這邊來,也有,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前些天,”梁明遠走著,試著這樣說道,“我們不是回了一趟宜山了嗎?”“嗯,是回去了一趟;不過,我總覺得,這裏的生活,還不太習慣——”何海娟這樣說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邊走邊把披著的外衣往裏緊了緊。梁明遠暗自思忖道:這,這倒是話裏有話啊!於是,微微一笑之後,他這樣說道:“宜山離這裏也不過一百多公裏,生活上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差異吧?”“日常生活、娛樂飲食,倒是差不多;不過,我總是有一種客人的感覺——”“客人?那間屋子裏,可沒有第三個人啊!”梁明遠這樣說道。“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說要離開這裏了,你,你怎麼想?”秀眉微蹙之際,何海娟這樣說道。說著,她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淡淡一笑之後,梁明遠這樣回答:“我,我就找一根繩子,把你的雙腳捆起來——”何海娟噗嗤一笑:“捆手腳容易,心呢?”“是啊,”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後,梁明遠這樣說道,“關鍵還是要留住一個人的心。”“唉,我的這顆心,也真不知道要飄到哪兒去?”“海娟,你,你為什麼要說這些掃興的話呢?”梁明遠說著,抽出了一支香煙。“也,也沒什麼的。我,我隻是隨口說說——”點上香煙後,梁明遠說道:“好吧,再過一陣子,就到那個V字形路口了。到了那兒,我們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哦,明遠,這條路,倒像是專為我們準備的——”何海娟說著,嫣然一笑。“海娟,你,你的意思是——”“這條小路,這麼僻靜的,沒有人來打擾;你呢,既可以邊走邊談,也可以坐下來長談。這樣的地方,倒是不多見啊!”何海娟解釋道。“嗯,說得有道理。”梁明遠說著,緩緩的吐出一口煙霧。再走出幾步後,何海娟這樣說道:“哦,明遠,好久沒欣賞你的歌聲了;這麼美的夜晚,來,來一首吧?”說著,默默地盯了對方一眼。梁明遠心頭一動:到時候坐下來長談了,她肯定要一吐為快的了。現在叫我唱歌,顯然是想看看我的底牌。歌為心聲,哪一首歌,才能夠表明我的態度呢?悲情的戀愛歌曲,顯然是不合時宜的了。略作思忖後,他這樣說道:“好,就唱那一曲《牽手》吧?”“《牽手》?”何海娟霎時笑靨如花,“嗯,好久沒聽這首歌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之後,梁明遠暗自思忖道:看來,這首歌是選對了。不難想象,此時此刻,她對未來,還是抱有信心的。這一曲《牽手》,能夠唱出她的心聲!漫漫紅塵路,能夠與心愛的人一起牽手走過,今生今世,夫複何求?這樣說來,這一曲《牽手》,多半還能為即將到來的長談定下調子。看了看茫茫夜色,吸了一口長氣之後,他唱起來了:因為愛著你的愛,因為夢著你的夢。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幸福著你的幸福。因為路過你的路,因為苦過你的苦。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追逐著你的追逐。因為誓言不敢聽,因為承諾——傾情演繹之時,借助那餘光,梁明遠發現,何海娟一直靜靜地聆聽著,那兩彎柳葉眉,不時撲閃著,再過了一會兒,當唱到,也許牽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許有了伴的路,今生還要更忙碌。所以牽了手的手,來生還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沒有歲月可回頭——“可回頭”的聲音還在空中飄蕩之時,一大滴淚水,隨著那長睫毛的一閃,滴了下來!或許,要論嗓音,梁明遠尚欠火候;然而,深情唱出的那一份對愛情婚戀的忠貞不渝、至死不改,深深地打動了她的內心。於是,那一大滴淚水,悄然落下。挽著對方的胳膊走了幾步後,何海娟說道:“嗯,到了。”在那V字形路口坐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何海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明遠,真想不到,你的歌聲,這樣深情——”“歌,是要用心,用內在的情感來唱的——”說著,梁明遠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是啊,用用心來唱歌。”何海娟接過他的話語,“隻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腳下的這條路,真不知還能夠走多遠——”這個夜晚,整個夜空像著了墨一樣,暗沉沉的一大片。“還能走多遠?”梁明遠心頭一沉,“這樣一個秋天的夜晚,風清氣爽的,也算舒適吧?海娟,你到底有什麼樣的心事,才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想著,皺了皺眉頭之後,再看了看那天空後,他就凝視起對方來。暗沉沉的夜空,心中的那一盞燈,又在哪兒呢?輕輕吐出一口長氣之後,梁明遠輕聲說道:“海娟,有什麼問題,就直說吧?”默默低了一下頭之後,再抬眼看對方時,眨了眨眼後,何海娟這樣說道:“唉,這廠裏麵的日子,快要過不下去了——”“是生活,”梁明遠緩緩說道,“還是工作呢?”幽幽歎了一口氣之後,何海娟說道:“要是日常生活,自從有了你,再怎麼不如意,都沒什麼了。現在,現在的問題是,廠裏不景氣,要死不活的——”對於某些工廠產銷方麵的不景氣,梁明遠倒也是頗有了解,思忖片刻後,他這樣說道:“那,現在問題,出在哪兒呢?”“廠裏經常停工,因為銷路不好。”何海娟緩緩說道,“我們這些打工的,隨時聽候廠裏的通知,一般情況下,一個月下來,也就是十天半月的工作時間。廠裏的某些領導說,要走,就請便吧;如果還留著,就根據生產、銷售的實際情況發工資;實在不行的話,就隻能發基本生活費了;那些人還說,現在不裁員,也算對得起我們了——”皺了皺眉頭後,梁明遠這樣說道:“如果節省一點,我們,我們還不至於過不下去吧?”雙手如環,挽住對方的左胳膊後,何海娟這樣說道:“明遠啊,這樣一來,你既要還房貸,又要負責日常的開銷,太為難你了!”“你,你的意思是——”梁明遠試著這樣問道。何海娟臉頰飛過一片紅暈,一陣羞澀之後,這樣說道:“我想,幹脆走人算了。以前,在宜山的時候,我在賓館裏打工,養活自己,不成問題——”梁明遠沒有急著接她的話,而是右手捂著頭皮,心裏一時翻江倒海起來:現實,果然沒那麼多溫情脈脈。如今,它嚴峻、殘酷的一麵,怪獸般張牙舞爪起來了。聽海娟的意思,倒是想返回宜山,在那兒重整旗鼓。唉,牛郎織女的日子,那麼容易過的嗎?好幾年前,正因為深感聚少離多,我舉棋不定,差點兒就失去了這一段情緣!這樣的一幕,還能夠讓它重演嗎?如果現在還不能留下她,我有何麵目自立於天地之間?!這樣想著,他這樣說道:“另外找點事情做,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找生活,也沒必要非得回去不可啊!”何海娟像是聽出了什麼,這樣說道:“明遠,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叫我留下來?”“對,”梁明遠點了點頭,“留下來——”將對方的胳膊往自己一方緊了緊,何海娟這樣說道:“隻是,留下來,我,人生地不熟的,我,我還能做點什麼呢?”點上一支煙後,望著那慢慢散開的煙霧,梁明遠緩緩說道:“好,我們試來算一下。首先,你也做了一段時間了,有工齡了,說得保守一點,隻要能夠買斷工齡,以後,就會有一筆蠻可觀的養老金。換句話說,你就這樣一走了之,將來,什麼也沒有!”“這個道理,我,我也算懂得。隻是,留在這兒,我能夠做點什麼呢?”何海娟這樣說道。看到對方已不再執意要走,梁明遠暗暗鬆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後,他微微一笑,這樣說道:“你,是想做打工妹呢,還是老板娘?”何海娟聽了,噗嗤一笑:“做打工妹,我也算是輕車熟路的了;明遠啊,你,你還真有本事讓我做老板娘?”“隻要有錢,做老板娘,也不成問題吧?”梁明遠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