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照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裏。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詩情畫意雖然美麗,我心中隻有你——如今,人們的晚飯時間,稍稍前移了些,因此,那炊煙嫋嫋的景象,這一路上,倒是偏少了些。炊煙,也就是人間煙火了。將這一曲《又見炊煙》唱得最深情的,就是鄧麗君了。不過呢,她的那一輩子,又享受過多少“炊煙升起”呢?這樣看來,各人有各人的幸與不幸,沒必要去羨慕別人。哦,我這樣走著,如果按照約定的時間,將會是提早了幾分鍾。如果是我先到了,等上幾分鍾,也沒什麼的,可以靜下心來,想一想到時候該說些什麼。當然,還可以四處張望一番,體會一下那等待的滋味。我,真沒出息,現在就想著等別人了。腳下的這一條路嘛,我是蠻熟悉的,就是閉上眼——“哦,到了!”當那熟悉的樹影映入眼簾,我還來不及“閉眼”,就來到了那相約的小路口。隻有那顆大樹,以及淡淡星光下大樹模糊的影子,影子旁的一些雜草;萬誌富,還真的沒有到來!下意識地拂了一下紮在連衣裙上的小帶子,我輕輕的吐出一口長氣。我故意放慢腳步,也隻是多走了五分鍾。向南邊望去,一時沒能看到萬誌富的身影。正點到了,依然沒能見到他。再過了五分鍾,我暗自對自己說:向來路看,你就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因為你心裏焦急啊!如果是背向來路,漫不經心地看著相反的方向,或許就沒那麼漫長了。拿定主意後,我背南朝北起來。再過了幾分鍾,回頭看時,依然不見那熟悉的步子與身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之後,我一時心有所思,就哼起那一曲《又見炊煙》來: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裏——有那麼一個瞬間,我突然覺得四周異常的寧靜。於是,我回過頭來。萬誌富,就站在我南邊四五米的地方,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這家夥,屏住了呼吸聽我唱歌。“萬誌富,你來了,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呢?”我嗔道。“打招呼?這樣發自內心的歌聲,就聽不到了——”萬誌富似笑非笑的回應道。“好吧,也算有一點道理;不過,我問你,你自己定下的時間,為什麼,哦,為什麼你又不遵守呢?”盯著他的臉龐,我這樣問道。“走吧,邊走邊說吧。”萬誌富這樣說道。看著他已經向北邊移出半步後,我就這樣說道:“好吧,邊走邊說。”(看到這兒,梁明遠暗自思忖道:看來,萬誌富並不想在路口耽誤過多的時間;而多等了好幾分鍾的宋娟姐呢,對他也是言聽計從起來了。)“明天上午,”萬誌富這樣說道,“我就要出車了——”走在他右側,我這樣說道:“怪不得,怪不得你會遲到。”“是這樣的,出車之前,要跟廠家和接貨方協調一下;另外,上一次還有一些收尾的事情,沒有辦清楚,這一次也就順便把它解決了。這一次,去的地方較遠,廠家還請我們吃了一餐飯,因此,就耽誤了一些時間——”萬誌富這樣緩緩解釋道。這種業務上的事情,外邊的人是不太清楚的;對此,我興趣了不大。走了幾步後,想一想,我這樣問道:“這一次外出,要多長時間呢?”萬誌富皺了皺眉頭,這樣回答:“大概,二三十天吧?”“這麼久的?”說著,我吐了吐舌頭。“去的地方蠻遠的,長車速度也比較慢。到了那兒,還要交接。全都辦清楚後,我們再想辦法坐火車回來。這一去一回,是要耗費不少時間的——”“那也是,人家說出門由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以前外出,時間再長,”萬誌富這樣說道,“我也沒覺得怎樣,反正在哪兒都是過日子。不過這一次,就有點不同的感覺了——”“有,有什麼不同嗎?”我佯作不知,這樣問道。“以前無牽無掛的,這一次一想到要跟你分開這麼久的時間,就有點不自在了——”這家夥倒是會相思了,不是那種毛頭小夥兒了!這樣想著,我對他說道:“在外麵,金錢美女多的是,有什麼不自在呢?”“隻可惜,”側頭望了我一下,萬誌富這樣說道,“隻可惜,你不在身邊——”我輕輕推了他一把,微微一笑:“要是我在身邊,你就不自由了——”“人,哪有那麼多自由?”萬誌富淡淡一笑,接著往前走去。“是啊,自由,也不是想有就有的。”我也寫起這種不著邊際的話來。就這樣,兩人邊走邊閑聊著。到了山腳下之後,在那老地方,兩個人坐下了。過了片刻,萬誌富這樣說道:“宋娟,穿著這劍連衣裙,真漂亮!”我心中暗喜,不過還是這樣說道:“漂亮?怎麼個漂亮法——”“和,和上次我摘的那朵花一樣——”萬誌富這樣回答。“那,那我倒是貌美如花了?”我厚起臉皮,這樣說道。其實現在是在夜裏,臉紅了他也看不清楚的。夜晚,還真有自然、輕鬆的一麵。“其實,花再好看,又怎麼比得上你呢?”萬誌富這樣說道。這樣直露的一句話,倒也不容易接口,我把臉側到一邊去了。過了一陣子,回過頭來之後,我這樣說道:“萬誌富,今天夜晚,你約我出來,到底想說點什麼呢?”萬誌富訕訕一笑,接著點上了一支香煙,吸了幾口後,這樣說道:“想,想跟你說一下將來的事情;不過,又不知道怎樣開口——”我心裏暗自好笑:不知道怎樣開口,那你還約我出來幹什麼呢?於是,我這樣說道:“將來的事情?先有現在,才有將來吧?”萬誌富點了點頭:“是啊,先有今天,才說得上明天。”“你,你總該有點表示吧?”我試著這樣說道。萬誌富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吃過飯後,衝洗一下,就趕過來了,來不及準備。我輕輕一笑:“禮輕情意重,你就不會就地取材,弄點花呀草呀的嗎?”“哦,原來是這樣——”萬誌富說著,站起身來,“看來,我要到那老地方去,再弄一朵花過來了?”說著,就要往北邊走。“記住,要兩朵!”我這樣提醒他。“為,為什麼呢?”他不解的問道。“傻瓜,連好事成雙都不知道!”“對啊,好事成雙——”萬誌富說著,向北邊大山的方向走去了。當他的背影看不清楚後,我將目光收回來了:看來,這一次,他是想著要“求婚”了!戒指鑽石項鏈什麼的,來不及準備,也就罷了。這兩朵花,是非要不可的。“定情的鮮花”,叫他摘兩朵花過來,不算過分吧?哦,他為什麼不海誓山盟一番呢?我們東方人含蓄,還不太習慣?其實,話沒說出口,人家怎麼知道你想些什麼呢?甜言蜜語雖不能夠當飯吃,可也會讓人舔到心裏去!到時候,萬誌富帶了那兩朵花回來,我是不是就馬上答應他呢?哦,明天上午他就要出遠門了。不難想象,臨行前,他是想把事情定下來的。是啊,傅建軍那邊是沒指望的了。那麼,這萬誌富,足以托付終身嗎?愛情不是買賣,不過,跟買賣也有某些相似之處,那就是你情我願一錘定音。從年紀上說,是該結婚了。那麼,我心裏總是有點遲疑、猶豫,又是為什麼呢?想來我心裏還有兩個結,一個是關於傅建軍的,一個是關於萬誌富的前任的。現實生活中的一些事情,說不清道不明,隻有經過了才清楚。哦,那部《長生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宋嬋姐出家了,她的那顆心,真的就不在這大千紅塵裏了?她,有可能割舍得下;而我,多半是做不到的。煙火,至少有兩種吧?一種是煮飯做菜的人家煙火,一種是大佛菩薩前繚繞著的香燭的煙火。哪一種煙火更好呢?或許,更應該這樣說:哪一種煙火,更適合自己呢?我本凡俗之人,有何必去想那些渺遠之事呢?世上我的那麼多同類,她們不都是這樣過著日子嗎?人生,其實就是選擇;婚戀,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風起的日子笑看落花,雪舞的季節舉杯相約。這樣的心情,這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