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所在的地方，比平地要高出兩三尺。來到秀兒身邊後，廖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調勻呼吸的瞬間，“廖鬆，大哥”的聲音，再次響起！廖鬆咬了咬牙單膝跪著，將手伸手對方的額角。觸手的瞬間，隻覺得秀兒的前額忽冷忽熱的，正遲疑之際，眼前一閃，秀兒整個身體就像滾石一般，迎麵撞下。當此之際，廖鬆自然不敢躲閃，隻能本能的張開手，讓那“滾石”撞入懷裏。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廖鬆隻覺得體內血液熔岩般奔湧著。“反正，遲早都會有這一刻的——”這樣想著，廖鬆伸出手去，顫抖著伸向那衣帶。再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樣問道：“秀兒，這，這是什麼呢？”“傻瓜，這，這是《長生訣》——”秀兒說著，伸出手來，掩住了對方的雙唇。“哦，藏得，藏得這麼好——”望著眼前的秀兒，廖鬆又驚又喜，愣了好半天，才發出了這夢囈一般的聲音——“小梁，這個故事，”由於遲遲不見對方往下說，董姐開口了，“你是從哪兒聽到的？”“你，你真的想知道？”梁明遠這樣問道。董姐淡淡一笑：“如果不想知道的話，我怎麼會問你呢？”皺了皺眉頭後，梁明遠這樣回答道：“其實，剛才你所聽到的那個故事，不存在於任何一本書之中，它，它隻存在於我的心裏——”“你，”董姐說著，瞪大了眼睛，“你，你臨時編出來的？”“我，我哪有這麼好的功夫呢？昨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剛才，我不過是把那個夢說出來而已。對於這樣的一個夢，我，我也——”董姐接過話：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算隻是一個夢，也是你的腦子想出來的啊！在這樣的一個夜晚，這樣的一個夢，不會毫無意義！“確實，夢是願望的達成，這個夢，至少也體現了我對《長生訣》一書的追尋。”“是啊，這個夢確實很值得回味。”董姐接過話，“哦，時間多的是，哦，你再簡單說一下接下裏的故事情節吧。”梁明遠點點頭，接著說道：從秀兒懷裏發現那部《長生訣》之後，廖鬆自然是又驚又喜。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問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秀兒冷靜下來之後，就把這部《長生訣》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原來，這一路上，考慮到可能會有所閃失，建文帝決定，叫手下人筆錄一個副本。秀兒平時也粗通文墨，做事又比較小心謹慎，於是，建文帝決定，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她。秀兒既然已經有另找出路之心，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就留了一手。每次都是把原本和抄錄下的散頁按時交出去。不過，抄錄之時卻是一式兩份。這樣一來，隨著抄錄的完成，秀兒也就得到了隻屬於自己的另一個副本！這件事情，建文帝確實是始料所不及的了。“那，那她為什麼收藏得那麼好呢？”董姐這樣問道。梁明遠微微一笑：“這，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把皇上交下來的差事，留了一手，做了手腳，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多半是要掉腦袋的——”“這個，這個我不難理解。”董姐接過話，“我，我的意思是說，那麼長的一段路，秀兒一直守口如瓶，對廖鬆，也是不露一絲口風啊！”“其實，一路上，秀兒也在考驗、試探著對方。另外，由於是在夜裏，秀兒就算是把那個抄本拿出來，也看不清上麵的字跡啊！”“從常理上說，”董姐接過話，“確實是這樣。不過，我，我還是從中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其實，秀兒是很有心思的——”“哦，秀兒有什麼心思呢？”梁明遠這樣問道。董潔臉上一紅，嗔道：“小梁，你編出來的故事，怎麼來問我呢？”“夢中的故事，有些情節，如果放在大白天，我也不可能想得出來——”“秀兒，秀兒在交出那部《長生訣》的同時，也交出了自己的那顆心啊！”“嗯，有這麼一層意思——”梁明遠說著，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望了望東側的寺廟一眼後，董姐這樣說道：“按照你的想法，《長生訣》其實不止一部，它至少還有兩個副本——”梁明遠淡淡一笑：“就算是另有副本，就算是這個寺廟裏藏有其中的一部，如今可是黑燈瞎火的，想找也無從著手啊！”“你，你這家夥，說得我心癢癢的——”董姐嗔道。“這件事，急也急不來——”“哦，現在離天亮，還有的是時間，這漫漫長夜——”董姐說著，輕輕歎了一口氣。也就在這時候，梁明遠驚異的發現，西側的草地、灌木叢，晶瑩透亮，銀輝如水。“哦，月亮出來了——”這樣想著，眨了眨眼之後，他就想著要站起身來。“哦，真想不到，”隻聽董姐這樣說道，“這個夜晚，居然有這麼好的月光——”這樣說著的時候，雙手在兩側一撐，她站了起來，接著將頭轉向偏東一側。“想不到？怎麼個想不到呢？”梁明遠說著，站在了董姐身旁。用手指了一下那幾近圓盤的月亮，董姐這樣說道：“一般情況下，白天剛下過大雨，夜晚多半是沒月亮的；而這個晚上——”“意想不到的事情，也還是會有的——”梁明遠接過話。“是啊，”董姐打趣道，“像有的人，對那本什麼書念念不忘的，居然會在夢裏，編造出那麼一個長長的故事來，真讓人——”梁明遠聽得出來，對方的語氣裏，並沒有多少嘲諷的意思，相反，對於這個故事，她聽得悠然神往，甚至寧願相信，在好幾百年之前，那個故事，是真實出現過的。於是，眨了眨眼後，他這樣說道：“這麼漫長的夜晚，如果不說點故事，還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打發——”“小梁，你別誤會。聽到這樣的故事，我高興還來不及——”“是啊，閑暇時間裏，聽聽故事，蠻有意思的。”梁明遠接過話。“小梁，你想過沒有，剛才你所說的故事，大有深意？”董姐這樣說道。“哦，有什麼深意呢？”“以前，我也聽說過有什麼托夢的說法。不過，你的這個故事，似乎又不像——”“哦，具體的內容，我也說不準是怎麼來的。不過，有一個學派，他們認為，人類的潛意識，其實是相通的，因此，有些夢境、有些靈感，盡管充滿了不可思議，不過，從本質上說，還是整個人類的集體無意識，在起作用——”梁明遠緩緩解釋道。董姐皺了皺眉頭，接著嗔道：“這種思想啊學派啊，我不太懂，不過，對於剛才你所說的那個故事，我，我還是能夠理解的——”“是啊，夢，也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停了一會兒，董姐這樣說道：“哦，那首《風雨無晴》，你聽過吧？”梁明遠心頭一怔：麵對著這明月，她想起的，果然是這首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他不動聲色的問道：“就是，就是《草莽英雄》裏的那一首？”“嗯，就是《草莽英雄》的片頭曲！”董姐說著，肯定的點了點頭。“嗯，一首好歌——”梁明遠說著，凝視起對方來。董姐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些什麼，然而，就在那要開口的瞬間，她覺察到了，對方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於是，過了一會兒，她這樣說道：“小梁，你，你想聽這首歌？”梁明遠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望著那如玉似水的月華，董姐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再過片刻，她把目光從遠空收回，在梁明遠身上稍作停留後，她的目光，眺望起西邊的盡頭處了。“哦，董姐在想些什麼呢？”梁明遠不由得這樣想道；也就在這時候，董姐的歌聲響起來了：塵世間一切悲歡合離，本來我不想細細品茗。隻為了延續你我未完的戀曲，我情願生生世世輪回不停。若是前生我們的愛不夠真切，又怎會有這一世的無盡癡迷？你看看今晚的月色分外光明，是不是種種情景，前世早已注定？歌聲中，梁明遠的那一顆心飛呀飛呀，將與何海娟、左秀霞等人所走過的路，所見過的一草一木，一雲一霞，又看了個遍。這樣一來，當董姐的歌聲停下之時，他不僅忘了鼓掌，甚至連自己身在何處，一時也如癡如夢起來。董姐像是想起了什麼，就隻是凝視著他，而沒有出言“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