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九殘紅風中(四十一)(1 / 2)

小嚴點了點頭,接過了香煙。吸了幾口之後,小嚴淡淡的說道:“其實,以前我是很少吸煙的——”“是啊,吸煙有害健康,”梁明遠這樣應道,“能夠不吸,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停了一會兒,小嚴這樣說道:“接下來的故事,你,你還想聽嗎?”“想啊,當然想!”梁明遠肯定的說道。“哦,為什麼呢?”“打個比方吧,往事,或許就像一麵鏡子,能夠看出過去的得失成敗。對於我們來說,其中所包含的經驗教訓,都是很寶貴的。哦,將有利於走好後麵的路——”“嗯,說得很不錯——”“很多人,很多人都說過類似的話。”梁明遠謙虛起來。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就算是別人說過的,你能夠記在心裏,指導自己的言行,也是一件好事情啊!哦,讓我靜一下,吸完這支煙,再接著說吧?”梁明遠點了點頭:“是啊,先靜一下也好——”於是,兩人暫時終止了談話。而那兩支香煙,就像兩隻螢火蟲,在夜空下閃爍著。梁明遠的思緒,隨著那繚繞著的煙霧,慢慢飄散著:人說不是冤家不聚頭,還真有幾分道理啊!宋嬋那位前男友的離去,確實讓人黯然神傷、扼腕歎息。不過,這塵世間,悲歡離合的故事,何嚐又少過呢?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宋嬋確實是跟小影在一起了,那麼,對於這兩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情,因為,他們各自的那個心結,也都解開了。哦,小嚴跟卞學永走到了一起,也是相當不錯的。剛才,小嚴說到,正是因為受到良心上的譴責,卞學永才經常說夢話做惡夢。是啊,舉頭三尺有神明,為人,最好不要做虧心事。哦,由於我的插話,故事中斷了。那樣的一個心結,卞學永最終能夠解開嗎?哦,小嚴說,歇一下再往下說,這自然是無可厚非的,隻是,她為什麼要歎氣呢?這樣說來,小嚴接下來要說的故事,或許——如果接下來的故事,果真是不堪回首的,那麼,小嚴為什麼還是決定要說出來呢?或許,這隻是因為,老是悶在心裏,心口堵得慌,這也不是一個辦法,於是,她決定,趁著這樣一個夜晚,說出來,一吐為快;其實,如鯁在喉的感覺,並不好受啊!當然,從我個人的角度看,我並不希望她的生活磨難重重。然而,哦一廂情願的想法,畢竟不能改變什麼,而且,她即將要說出口的,都是往事了,都已成為事實,無法再改寫的了。思緒紛飛之際,那手中的香煙,越來越短了。香煙燃到盡頭之際,梁明遠下意識的轉過頭,向小嚴望去。盡管香煙已經燃到盡頭,沒有火星了,小嚴還是小心翼翼的將那煙頭在石頭上擦了擦,然後這樣說道:“人的生命,就像這燃燒著的香煙,隻會越來越短,直到成為灰燼。”梁明遠一時沒想到,小嚴會說出如此飽含哲理的話語來。愣了一會兒,他這樣應道:“是啊,確實是這樣,而且,沒有中途停下來的時候——”“小梁,你,你倒是有點哲人風範啊!”“哪裏,哪裏,我隻是就著你剛才所說的,稍加發揮而已。”苦苦一笑之後,小嚴緩緩說道:好吧,還是繼續說故事吧。那天夜晚,嚇走了那劫匪之後,卞學永還說出了那段往事,解開了那心結。這樣一來,我和他就摒棄前嫌,重歸於好了。聽完他所說的故事,過了好一陣子,我這樣說道:“卞學永,這樣吧,不管當時發生了什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哦,接下來的這些天,你最好找個時間,到當時的事發地看看,在心裏虔誠的悔罪、禱告一番,這樣一來——”他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是啊,這樣,我的心裏,就會好受一點——”商議了一番之後,那件往事,也就暫告一段落了。“卞學永,我,我該怎樣回報你呢?”有那麼一個瞬間,我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我,我不是為了回報才這樣做的——”他這樣回答道。“可是,可是,人家,人家想——”我嗔道,同時,靜靜地凝望著他。終於,他聽懂了我的話,讀懂了我的眼神。於是,他伸出那雙鐵鉗似的有力的手,將我擁入懷裏。那是是大熱天,我穿的是一件連衣裙。這樣一來,那樣一件事情也就容易多了。大概是半小時之後吧,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之後,他這樣說道:“小嚴,你,你真美——”“哦,然後呢?”我滿心歡喜,這樣問道。“以後,以後我會對你負責的!”他這樣回答道。“是,是一生一世?”“嗯,是一生一世;也就是今生今世!”這樣說著,他伸出手來,握住了我的手。過了幾天,也就在他張羅著要回到那事發地看看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結果,他永遠離開了我,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那個地方,他,他再也——“唉——,這——”由於遲遲沒能等來小嚴的下文,梁明遠歎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小嚴就像是從夢中醒來似的,這樣說道:“那,那件事情,我,我是不想再提起的了。哦,大致上是這樣的,當時,卞學永在一家運輸公司做事情,平時也教一下手下的幾個小兄弟。那天下午,他在教一個小兄弟倒車,看看對方也學得差不多了,他就交代對方自己練,他在一旁看一下。事情也就這麼巧,卞學永在一旁吸著煙的時候,那位小兄弟不知是什麼原因,油門踩得太猛,結果,車身重重的撞了過來。哦,大概是,大概是當時卞學永正在想著什麼吧,絲毫沒有留意到這即將撞過來的車子。唉,頭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在送醫院的路上,就,就沒了——”說到這兒,小嚴已是泣不成聲。看到對方如此傷痛欲絕的樣子,梁明遠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哦,這一切,該作何解釋呢?當初,卞學永肇事後逃逸,由於沒能逃過良心的譴責,就一直做惡夢說夢話。而遇見小嚴之後,他想通了,想著要真誠的悔罪了。隻是,再沒動身回那事發地之前,他就倒下了。這樣一來,那樣的一件往事,也就一筆勾銷了。對此,我們還能在說什麼呢?哦,最痛苦、最難過、最悲戚的,就是小嚴了。離開小影之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唉,生活中那新的一頁,尚未開始,就結束了——或許,這就是紅顏薄命吧?那麼,如此不堪回首的一段戀情,小嚴為什麼還要對我說呢?或許,這幾年,她也慢慢想清楚了,這世上,不是所有戀曲,都有圓滿的結果。人們總喜歡說“相濡以沫”,其實,《莊子》一書中後麵還有一句:“不如相忘於江湖”。對於小嚴來說,既然卞學永已到了另一個世界,那麼,也就隻能“相忘”了。哦,此後的日子裏——這樣想著,梁明遠下意識的望向小嚴。這時候,小嚴已經抬起了頭來。“哦,小嚴,真是過意不去,觸動了你的傷心事——”梁明遠試著這樣說道。小嚴淡淡一笑:“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和你問不問沒什麼關係的——”“哦,時間不早了,是不是該回去了?”“回去?回哪兒去——”小嚴這樣說道。“你,你的意思是——”梁明遠的語氣,露出幾分驚愕來。“我,我是特意出來散散心的——”小嚴這樣解釋道。梁明遠暗自思忖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小嚴甚至說得上是飽經風霜了。如今,既然她不急著離開這兒,我如果說得太多,反而顯得有幾分古板、迂腐了。哦,既然雙方也算說得來,索性就暢所欲言一番吧。想到這兒,他試著這樣說道:“小嚴,剛才聽我說,你到這兒來,是想尋找些什麼。我,我是說,你怎麼想到,找到這兒來呢?”“這?這——”小嚴的語氣,顯出幾分遲疑來。“我,我隻是隨便問問。如果不方便的話,就,就——”抬頭看了看漸漸隱去的月色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哦,小梁,你是個夜貓子?”梁明遠淡淡一笑:“夜貓子,那倒不敢說。不過,中午我小休了一陣,現在也不覺得困——”小嚴也報以一笑:“我,我是下午兩三點鍾才過來的,現在,也沒什麼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