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須出一口氣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小梁，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我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哦，真要謝謝你——”梁明遠淡淡一笑：“謝謝我有什麼用呢？其實，我隻是耍了一下嘴皮子。這樣說吧，這種道理呢，你要想得通，是遲早的問題。眼下的問題是，你，你應該——”“我，我正這樣想著呢，”小嚴接過話，“你，你幫我出出主意吧？”梁明遠搖搖頭：“我，我哪能有什麼主意呢？”“小梁，你，你說嘛！”小嚴嗔道。眨了眨眼後，梁明遠開口了：“其實，我的主意，也很簡單，找個合適的人，然後把自己嫁出去，就這麼簡單——”沉吟片刻之後，小嚴點了點頭：“確實，確實也隻能是這樣了。”“是啊，生活中的事情，多半就是這樣，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不容易。”“能夠想通，也已經很不錯了，”小嚴接過話，“哦，那些往事，那些往事——”略作思忖後，梁明遠岔開了話題，這樣說道：“小嚴，我，我想起來了，那首《萍聚》，你，你聽說過吧？”小嚴微微一笑：“不僅聽說過，我，我還會唱呢！”“好吧，說了這麼多，我們換換口味，來唱唱這首歌——”梁明遠接過話。太陽已經稍後向西傾斜，婆娑的樹影下，伴著一絲微風，響起了這樣的歌聲：別管以後將如何結束，至少我們曾經相聚過。不必費心的彼此約束，更不需要言語的承諾。隻要我們曾經擁有過，對你我來講已經足夠。人的一生有許多回憶，隻願你的追憶有個我——當歌聲停下之時，梁明遠注意到，小嚴出神地望著東南天空中的那一大朵浮雲，久久不語。不錯，那雲彩是漣漪般飄散開去的，再過一會兒，就越來越淡，薄得像那遠去的炊煙，看得再也不真切了。將目光收回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小梁，你，你的意思是，往事如雲煙，就讓它淡淡的隨風而去？”說著，下意識的摳了一下指甲。梁明遠點了如點頭：“嗯，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吧？就像剛才那首歌所唱的，‘隻要我們曾經擁有過，對你我來講已經足夠’，其實，有些人，隻是——”“哦，萍水相逢？”小嚴接過對方的話語話語。“是啊，不是所有的戀曲，都能夠天長地久的。對於那些路過、錯過的人，我們可以回憶，卻不能再去強求——”梁明遠緩緩解釋道。小嚴點了點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樣說道：“看來，也隻能是這樣了。”看到對方已是“多雲見晴”，梁明遠試著這樣說道：“哦，還想再往前走走嗎？”大概是看到太陽也隻是稍稍西斜，小嚴這樣回答道：“哦，正午剛過，有的是時間，就，就再走走吧？”說著，已經像西南方向邁出一小步。由於太陽已經偏西，再加上道路西側的道旁樹倒也茂密，兩人走起來，也是步履輕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兩人停下了腳步。這一處地方，確實有著讓人駐足的理由。前麵的一大段路，向北流去的那些水，流量有限，大致上隻能算是小溪；而這一處，卻是有如深潭了。而潭水的兩邊，竹樹環合，蒼翠欲滴，剛走到潭邊，就已是清爽宜人至極了。在潭水外（北）側洗了一下手腳，再往南走出幾米後，兩人用手捧水，喝了幾口。順手捋了一下額角的長發之後，小嚴這樣問道：“這水，怎麼樣？”不難想象，她是希望梁明遠能夠描述一下這水的滋味。梁明遠淡淡一笑：“喝過之後，那水的滋味就留在心底了，又何必多說？”“不過，我，我想聽嘛！”小嚴用一種類似撒嬌的口吻說道。“好吧，既然你想聽，”梁明遠緩緩的說道，“我，我就說說吧。這水，入口清爽甘甜，就像加過糖一樣。不過，這種滋味，和糖水相比，還是有點不同的，它是一種自然的甜，沁人心脾的甜，哦，那個成語，就叫瓊漿玉液——”小嚴豎起了大拇指，讚道：“小梁，你，你，你真有兩下子，原本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物，你也能說出一大段來！”梁明遠擺擺手，謙遜道：“首先，是因為水好——”小嚴有點不以為然了：“水好，是前提。不過，同樣是這裏的水，而且，我也喝了，我為什麼就說不出呢？”“大概，大概是我，我喜歡耍嘴皮子吧？”“嘴皮子耍得好，也是一件好事情——”小嚴接過話。“嗯，既然是這樣，以後，你不妨多練練——”小嚴撇撇嘴：“現在，如果我嘴皮上的功夫，和你不相上下，那就變成拌嘴了！”“是啊，拌起嘴來，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再閑聊了幾句之後，小嚴感慨道：“當初，如果我們不往這個方向，繼續走，又怎麼能夠喝到這樣甘甜的水呢？”這樣說著的時候，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梁明遠注意到，此時此刻，小嚴正凝神望著西側連綿的群山。看著小嚴那專注的神情，梁明遠心頭一怔：她這樣望著這些群山，多半是想起和《長生訣》有關的事情來了。嗯，現在離太陽下山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是應該去看看的。於是，他這樣說道：“小嚴，我們過去看看吧？”小嚴點點頭：“嗯，到了這兒，不去看看，倒有點心有不甘啊！”做出決定之後，兩人就離開水潭邊，向西側的那一片山走去。走了十來分鍾之後，那最近的一處山腳，也就到了。兩人所想的，是《長生訣》可能的藏身之處，因此，目標就是山洞。到了山腳之後，張望了一番，小嚴發現，南側十多米處，還真的有一處山洞。對視一眼後，兩人會意，就像那洞口方向走去。走出一兩步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小梁，我們就看這一個山洞，不管找沒找到，都不去找第二處了，你看怎麼樣呢？”梁明遠微微一笑：“嗯，這個主意好。”“好？好在哪裏呢？”小嚴不解的問道。梁明遠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你看，這樣長的一片山，要是不停地找下去，真不知要找到什麼時候？凡事，凡事還是適可而止的好。”“嗯，倒也是——”“是啊，”梁明遠接過話，“到了這裏，如果不找上一找，又覺得心有不甘。不過呢，如果過於之謎，又會狠累人的，而且，一旦找不到，又會覺得難以接受——”“哦，你的意思是，要把握好分寸、尺度？”“嗯，就是這個意思。”兩人邊走邊說，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那洞口。站在洞口，兩人目測了一下，發現這山洞也不過一個洗手間大小，開口也蠻大的，估計不會有什麼危險，於是，折了兩根小棒防身之後，兩人走了進去。這山洞倒也簡單，三麵是石頭，頂部也是石頭，幾乎可以說是一覽無餘了。拿著小棒四處敲打一番之後，發現這山洞確實沒藏著什麼之後，兩人就罷手了。地麵上有兩處稍高稍平的石塊，兩人相視一笑，就坐下了。停了一會兒，梁明遠這樣問道：“小嚴，現在你後悔嗎？”小嚴淡淡一笑：“如果我們不到這兒來，也會另想著怎樣打發時光，或者幹脆就是打道回府了。因此，到這兒來，至少也知道這兒有個山洞嘛。我，我不後悔。”“是啊，去做自己想做的，能夠做的事情，就沒必要後悔——”梁明遠接過話。稍稍停了一會兒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剛才，在水潭邊的時候，我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是誰呢？你，你猜猜看。”梁明遠淡淡一笑：“哦，是想起了小影了吧？”小嚴點點頭：“嗯，確實是想起了他。好多年以前，在他家鄉的那條小河邊，我和他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是啊，有些事情，是刻骨銘心的，不會輕易忘記的。”“當時，”小嚴接過話，“我總覺得，他太青澀，太稚嫩的，於是，我選擇了離開。最近這幾年，我開始這樣想：當初離開他，會不會是一種錯誤呢？”思忖片刻之後，梁明遠這樣說道：“其實，是非對錯，是很難說清楚的。一般情況下，時過境遷之後，我們回想往事的時候，就開始說如果了。不過，問題在於，一個人不可能同時走兩條路。因此，有些事情，是一言難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