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向北走出幾步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哦,你覺得呂總這個人怎麼樣呢?”思忖片刻之後,梁明遠這樣回答道:“從你所講的故事來看,也還算可以。不過,你和她相逢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正確的時間。”小嚴歎了一口氣之後,點了點頭:“是啊,既然已經錯過,也就注定了,我和他之間的故事,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再走出幾步之後,梁明遠這樣說道:“小嚴,你也沒必要太灰心,畢竟,你還很年輕。”小嚴苦苦一笑:“是啊,現在,也隻能這樣寬慰自己了。”“小嚴,相信自己,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是啊,我也時常這樣安慰自己,”小嚴接過話,“不過,我也記得,跟這句話對應的,還有這半句,該走的總是要走的——”說著,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梁明遠心頭一怔:不難想象,說這句話的時候,在內心深處,她對我,依然是頗有幽怨和不滿的。然而,我和她之間,說到底也隻是萍水相逢,相聚是短暫的。在這種時候,我確實不能再去信口開河了。想到這兒,他這樣說道:“小嚴,確實,我很抱歉——”小嚴淡淡一笑:“小梁,你是圍城裏的人,我,我懂的——”“哦,剛才,我唱了一首歌給你聽,”梁明遠試著這樣說道,“小嚴,其實,我也很想聽你唱一首歌的——”說著,掃了對方一眼。“我,我哪會唱什麼歌呢?再說,就算會唱幾句,現在也沒什麼心思了——”“小嚴,你的心情,我何嚐不知道呢?不過,你,你隻需要唱一半——”“唱一半?你,你是說——”小嚴不解的問道。“是啊,這是一首對唱歌曲,因此,你所唱的,隻是一半。”梁明遠接過話,“看來,也隻有這首歌了。哦,我記得,第一句是女聲,是‘期望你轉身——’,是白話歌。”小嚴微微一笑:小梁,你,你還真的不簡單啊!好吧,既然有的是時間,我,現在,我就是一下吧?這樣說著的時候,她放慢了腳步,不一會兒,歌聲響起:期望你轉身與我相廝守,輾轉錯錯了未願放手。緣盡我早知卻也等候,隻因你冷暖自願嚐透。梁明遠心頭一陣苦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之後,接了下去:對你的愛心亦已看得透,但我知此刻美夢不會久。緣分太感傷盼你多見諒,不相見免卻日後惆悵。小嚴自然知道,當這四句男聲結束之際,就該輪到自己了,於是她接著唱到:長夜冷冰冰每次溫暖後,癡癡意我拒絕任你走。明白你處境我也得接受,不可說再見亦是朋友。梁明遠心念一動:確實,此情此景,也隻有這首歌能夠唱出一二,於是他唱道:看你心痛苦無法去補救,若再不歸家找不到借口。凝望你眼睛有更深感受,癡癡意放棄亦未能夠。就這樣,兩人慢慢的走著,用心哼唱著這首歌。兩個人都深深地知道,不是每一次相逢,都意味著天長地久,於是,互道一聲珍重,目送著對方離開,也就在所難免了。唱完這一首歌之後,兩人良久無語,隻是默默地向前走著。這條沿著支流自南向北走的小路,不多久就走到了盡頭處。麵對著無語東南流的柳江河水,兩人停下腳步,稍作休整。喝了一大口水之後,梁明遠輕聲說道:“小嚴,今天走了這麼多路,累了嗎?”小嚴嫣然一笑:“我,我不怕走路,就怕沒路來走。”梁明遠心頭一怔:這話語,頗有智者與哲人的範兒啊!小嚴能夠這樣說,至少也表明,她不會是那種經不起風吹雨打,在挫折與磨難麵前一蹶不振的人。因此,對於她的未來,倒是不必太擔心的。這樣想著,梁明遠這樣說道:“確實,隻要有路來走,總是一件好事情。哦,就算是前麵荊棘叢生,也要想辦法闖出一條路來——”小嚴點點頭:“是啊,被迫離開呂總之後,我也消沉過一段時間。後來,我慢慢想清楚了,我發現自己也不至於就是一無所有啊!拿著呂總送給的那筆錢,投資店鋪,我每月都有相當不錯的收益,已經和普通工人的工資差不多了。這樣一來,我再打點零工,養活自己已經是綽綽有餘的了。至於那一件事情,哦,目前一時——”梁明遠微微一笑:“放心吧,有了麵包,還怕沒有愛情嗎?”小嚴也報以一笑:“小梁,你的這句話,真說到我心裏去了。”“是啊,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梁明遠說著,輕輕地吐出了一口長氣。瞪了對方一眼之後,小嚴嗔道:“是啊,該走的,總是要走的——”梁明遠心頭一楞:這句話,似乎有點針對我,有一絲揶揄的意味啊!於是,稍稍遲疑之後,他這樣說道:“小嚴,你,你這是——”小嚴淡淡一笑:“我,我是說,就這樣站著,是回不去的。”“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好吧,那就走吧——”這樣說著,梁明遠自西向東邁出一步。跟著移出一步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小梁,從總體上看,你這個人,博學多才,也會為別人著想,蠻不錯的。就是,就是有點太自戀了——”稍作思忖後,梁明遠自我解嘲道:“要是沒有某些缺點、短處,就變成神仙了。”“是啊,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嘛。”“想想也是,神仙沒缺點,所以才不食人間煙火,高高在上——”梁明遠接過話。“嗯,我們這些芸芸眾生,吃著五穀雜糧,生活在這凡俗的人世間,自然會有那許多悲歡離合、得失成敗,這樣想來,凡事還是要想開點、看開點——”“小嚴,你能夠這樣想,我也就放心了。”小嚴淡淡一笑:“生活這麼美好的,我怎麼會想不開呢?”“是啊,我們每天看到的陽光,跟昨天相比,都是有所不同的。”“是啊,都是有所不同的,”小嚴接過話,“比如說,在昨天傍晚之前,我怎麼想象得到,自己會遇見一個也想著去尋訪什麼《長生訣》的人呢?本來嘛,遇見就遇見了,偏偏我也跟著去,就這樣在外麵度過了一整天的時間——”“哦,我時常這樣想,我們度過了每一天,都有著特定的意義,都值得珍惜,因為它是不可重複的。我,我甚至會這樣想——”“哦,你,你怎樣想呢?”小嚴追問道。“我想,每一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們都要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感謝上蒼對我們的眷顧與垂青,感謝上天讓我們擁有這新的一天——”“嗯,說得蠻深刻的,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呢?”小嚴說著,眨了眨眼。梁明遠皺了皺眉頭,緩緩說道:“我,我是這樣想的,當我們從昨晚的夢中醒來的時候,或許會覺得很平常。其實,就在這樣一個夜晚,也會有一些人沒能夠熬過來,撒手西去了,對於他們來說,這第二天的太陽,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當然,這樣說,或許顯得有點極端了,不過,心平氣和的想一下,處境比我們糟糕,生活比我們艱難的人,畢竟還是很多很多的。因此,對於我們所能夠擁有的這一切,都應該好好珍惜,而我們所能夠擁有的每一天每一個小時,都應該開開心心的度過——”“小梁,你,你說得真好——”這樣說著,消炎的臉上,泛起了陣陣漣漪般的微笑。沿著河邊,兩人自東向西,走在返回的路上。走出幾步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小梁啊,你有學問,有腦子,常常是出口成章,怎麼不想著把這一切寫下來呢?”“這?這,”遲疑片刻之後,梁明遠這樣回答道:“我,我能行嗎?”小嚴淡淡一笑:“都還沒試過,你怎麼就知道行不行呢?”沉吟片刻之後,梁明遠回應道:“是啊,是應該試一下的;當然,還得擠時間——”“說到這兒,我想起了這樣一句話:時間,就想海綿裏的水,隻要肯擠,總是會有的。”“確實,我也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不過,真的要寫的話,我還想寫另外一個故事——”“另外一個故事?哦,是什麼故事呢?”小嚴眨了眨眼,好奇的問道。“現在,現在我一時也說不清楚——”梁明遠這樣回答道。“對我,也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