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淡淡一笑：“古怪，好笑，也不錯了——”小趙點了點頭：“嗯，走南闖北的，確實能夠開眼界，長見識。不過呢，如果要說風景的美麗，還數桂林——”“這？這——”阿豹說著，皺了皺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是啊，”我接過話，“要說風景優美，確實要先說桂林，‘桂林山水甲天下’，我們的課本裏，就有一篇寫桂林山水的課文——”小趙投來了讚許的一眼，誇讚道：“對，梁弟說得不錯啊！”說著，又掃了阿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阿豹，怎麼樣？人家一個好學生也這樣說了，到了這一步，你還能再耍什麼花招呢？就算是投票，也會是二比一啊！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後，阿豹點了點頭：“梁弟，你讀書很用功，這我是知道的。確實，要說到山水的美麗，桂林要排第一的——”小趙和阿豹都誇起我來了，我一時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就稍稍低下頭去。我一直有這樣的想法，為人處事，還是謙虛謹慎一點為好。“桂林山水，確實是不錯的，”隻聽阿豹緩緩說道，“不過呢，我們柳州這一帶，山山水水的，也多的是，這樣呢，對於桂林山水，我們柳州人，倒沒有太多的感覺——”“哦，你的意思好像是，其實，桂林山水也不怎麼樣？”小趙試著這樣問道。阿豹倒也坦率，點了點頭：“確實，對於桂林山水，我沒有太多的感覺——”“那，你對什麼有感覺呢？”小趙追問道。“這，這說來話長——”阿豹賣起了關子來。“什麼話長話短的，快，快說吧！”小趙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阿豹眨了眨眼，幽幽說道：“桂林的姑娘，就比桂林山水，好看多了——”本來，阿豹似乎是不應該當著小趙的麵，說哪兒哪兒的姑娘漂亮的，然而，我隻見小趙點了點頭，接著這樣說道：“嗯，桂林的姑娘，確實是夠漂亮的——”我一下恍如大悟了：小趙來自桂林，阿豹這樣說，正是投其所好啊！阿豹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緩緩說道：“我，我也時常聽人說，南寧那地方太熱，挨太陽曬的時間長，那裏的人膚色比較黑，相比之下，柳州要稍好一些，不過呢，和桂林相比，就顯得有點黑了，這樣說來，三個城市之中——”我不由得暗自點頭：這番話，從受太陽照曬時間的長短來立論，視野較開闊，角度也不錯，確實有說服力。是啊，再怎麼說，熱帶地方的人，是不能和溫帶地區的人，比膚色之淺的。小趙接過話：“阿豹，以前你經常接觸桂林姑娘？”阿豹淡淡一笑：經常接觸？這，這可不敢說啊！那一年，我和小豹到桂林玩。放眼看去，那裏的姑娘果然都是白嫩嫩、水靈靈的，比起柳州一帶的來，個個都像出水芙蓉，好看多了。相比之下，那些山山水水什麼的，倒不那麼吸引人了。東走西逛一陣子之後，我和小豹來到了七星岩旁邊。本來，一路上，我們說好的，要到岩洞裏看看，隨便歇一下涼。哦，那時是夏天。不過，走到離洞口一二十米遠的地方，小豹就停下了腳步，一副想走不走的樣子——“說吧，接著往下說吧——”麵對阿豹的欲言又止，小趙這樣說道。哦，我想起來了：阿豹兜了這麼一個個大彎子，原來是為了講一個故事。是啊，閑暇之時說點小故事，蠻不錯的，蠻有生活情趣的嘛。得到小趙的首肯之後，隻聽阿豹接著說道：剛開始，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小豹就這樣停在太陽底下，是什麼意思呢？腳力再差，也要走到岩洞邊吧？仔細一看，原來，岩洞旁邊正站著一位姑娘。由於隔了一段距離，再加上她是背對著我們的，因此，長得怎麼樣，一時也說不清楚。不過，但是看到一個輪廓，我就覺得，這姑娘，長相是不會差到哪兒去的。哦，我想起來了，我的這個兄弟，平時比較健談，又喜歡開點玩笑，現在這樣一個時刻，他是想著去撩一下那位姑娘的。我向小豹使了個眼神：既然有興趣，不妨試一下。說到看熱鬧，我這個做哥哥的，一向是很喜歡的。向我微微一笑之後，小豹慢慢走過去了；我跟在後麵，隔了個三五米。走到那姑娘身邊兩三米遠的地方是，隻聽小豹大聲喝道：“你，你一個人跑出來幹什麼，還不趕快回去——”說著高高舉起右手，做出要打的樣子。那位姑娘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小豹是在和她開玩笑。過了一會兒，隻聽她這樣回答道：“管你什麼事，我又不認識你——”“不認識我？有這麼健忘嗎？再不回去，等一下你就曉得錯——”這樣說著的時候，那隻手舉得更加高了。那姑娘撲哧一笑：“打啊，你打啊——”“我，我哪裏舍得打你喲？”小豹輕聲說道。小豹人長得靚，這位姑娘更是相貌不凡。這，這大概就是常見的帥哥美女的故事吧？才幾分鍾的時間，兩人就言語投機，倒有點像分別多時的一對戀人了。再過了一會兒，兩個人手牽著手，神情親密，向那個岩洞走去。後來，小豹告訴我，就是在那個岩洞裏，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覺得那下麵——“嘭——”的一聲，小趙將碗重重的壓在桌麵上。“哦，怎麼回事呢？”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卻見阿豹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而小趙，倒是有點河東獅吼的樣子了。“對一個孩子，你也說這些——”小趙這樣怒斥道。“以後，等他長大了，就，就會懂了——”阿豹這樣解釋道。“以後？以後是以後，現在是現在——”小趙說著，站起身來。“小趙，你，你要到哪兒去？”“老娘，老娘吃飽了，要到外麵去，隨意走走，散散心——”“好吧，記得回來，”阿豹接過話，“哦，不要迷路哦——”“放心吧，巴掌大的一個地方，老娘不會迷路的——”小趙說著，出門去了。向外麵看去的時候，隻見街中心白亮亮一片，甚至有點刺眼。來往的行人，一時倒是沒有。或遠或近的知了的叫聲，悶雷般隱隱作響。“其實，小豹和那桂林姑娘的故事，就是說出來，也沒什麼的——”阿豹緩緩說道。我心頭一怔：剛才，小趙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奪門而去，看來，裏麵大概是有某些內容，是小孩子不應該知曉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再往下聽了。這樣想著，我轉了個話題：“哦，如果隻有一馬一炮，加上光頭老將，能夠守和單車嗎？”這樣說著，我扒了一口飯。皺了皺眉頭之後，阿豹搖了搖頭：“守不和——”“哦，為什麼呢？”我邊嚼飯邊問道。望了我一眼之後，阿豹緩緩說道：“好吧，你想想看，馬走日，不是一條直線，遲早是要被對方的車捉住，吃掉的。這樣一來，你就隻剩下一個炮了，無論如何，都是要輸的了。”我點了點頭之後，又扒了一大口飯，接著說道：“那，如果是雙炮呢？”到了這時候，我是真心請教的了。要知道，此前，在楚河漢界上，阿豹將對手殺得丟盔棄甲，狼狽而去的情景，我可沒少見啊！利用這種時間，學個一招半式的，確實是件好事情。露出一絲嘉許的微笑後，阿豹這樣說道：“在象棋上，一向有‘一車九子寒’的說法，可見，車的威力，是夠大的了。不過，如果是雙炮，隻要記住定勢，還是可以守和的。哦，要記得，把其中的一個炮放在老將底下，這樣一來，對方既不能迎麵喊將軍，也吃不了這將底炮。這樣一來，你就用剩下的一顆炮走閑招。炮和車是一樣快的，對方無論如何都是捉不住的。這樣一來，對方就變成長捉了，也就是和棋了——”阿豹的這一番解釋，條理清楚，絲絲入扣，而且通俗易懂，我自然是聽到心裏去了；此外，我還利用這時間，把那一大口飯嚼碎吞下了。於是，帶著一絲詭計得逞的滿意的微笑，我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把碗裏殘留的那些飯扒到嘴裏，然後把碗在他麵前一亮，這樣說道：“聽懂了，飯，也吃完了——”然而，阿豹隻是靜靜地盯著我，那銅鈴般的大眼睛眨也不眨，那眼神，就像打量一個素不相識的而且不知好歹的陌生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