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十二寒冬(十二)(1 / 2)

哦,在母親懷抱裏的阿波,可是一個幸福的小家夥了。嗯,大概是餓過頭了,現在,我倒不怎麼覺得餓了——此時此刻,我那微微並攏的雙膝,成了枕頭;我的臉部,就貼著這“枕頭”。這種臨時的小休,使得眼睛能夠避開太陽光的照射,還是蠻不錯的。哦,剛才小趙多半是到圩場上去了。盡管今天並不是圩日,不過,最近一段時間,老圩場已經結束了曆史使命,從此以後,老街就與熱鬧的買賣無緣,純粹隻是住人的地方了。這樣也好,清靜些。哦,那個神話故事叫“誇父逐日”。那個盡力追趕太陽的誇父,那一路上,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麼呢?這,這我可說不清楚。以前,望著那連綿的群山,我想得更多的,是山裏麵有沒有住著神仙?從現實的角度來看,多半是不可能的了。隻是,我那顆小小的心,總喜歡張開想象的翅膀,在藍天白雲下山腰山巔間,盡情遨遊一番。嗯,眼前似乎突然一片黑暗,再次掙開眼之時,四周就是一片寂靜了。哦,此時此刻,整個天地之間,隻是隱隱發亮,而我已經來到了接近山頂的地方,正注視著東南方的那一片天幕。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這麼早的,天都還沒亮透,我到這山上來幹什麼呢?嗯,是這樣的。以前,如果起得早的話,就能夠看到太陽從東邊的那山頭升起。於是,這一天淩晨,我特意到這山上來,要看個究竟了。恍然大悟之後,我繼續睜大眼睛,繼續遠眺著東南數百米外的那座山頭。果然,沒過多久,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先是一小片橙子似的,接著是小半張臉,然後是半張臉,大半張臉。然而,再過一陣子,我突然閃過這樣的一個念頭:哦,是我弄錯了!當太陽逐漸高起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其實呢,它並不是從那個山頭升起來的!為什麼這樣說呢?那座山頭更東的地方,不是也有著許多山頭嗎?如果我到了那其中的任何一座山頭,不也是同樣可以看到旭日東升嗎?是啊,如果能夠像孫悟空那樣化身千萬個,都是能夠看到那一輪大火球升起來的。而事情最大的真相是,整個天地之間,隻有一個太陽。太陽逐漸升高了,憑我的感覺,我深深的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座山頭,距離那太陽,實在是太遠太遠了。那樣的一架梯子,從這山頭搭向太陽的梯子,是永遠找不到的。也就是說,無論我在哪座山頭,沉睡在山下的太陽,我都是看不到的。我所在的任何一座山,都有著更東處。這日出東山,說到底,隻是一種錯覺。眼睛,也有騙人的時候。再望了那太陽幾眼之後,我將目光轉向了西北方。那兒,是兩座山的交接處,稍稍向北凹陷著。那樣走的話,測背對著太陽,不那麼刺眼,更容易下山。走出一陣子之後,來到了山腰的一個平地上。金銀花,一大片金銀花,就在眼前了。玉石般透亮的花朵,就在眼前閃亮著。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我就要邁開自己的步子了。怎麼回事呢?花架前,正站著一個人。此時,她是麵對著那花架的,也就是背對著我的。我所看到的,隻是她的背影。她,很像我鄰居的那一位。那麼,這麼早的,她怎麼就到了這山上來了呢?她到了這兒,就為了看這亮麗的金銀花?她是怎麼到這山上來的呢?她,她隻是一個外地人——懶得去想那麼多了,反正,見了麵之後,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這樣想著,我,我向左邁出一步——左膝稍一鬆開,我的頭部猛地向下一沉!就這樣,我醒過來了。原來,迷迷糊糊之中,在正午的驕陽下,我在門前的石凳上,做了一個夢。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之後,我暗自思忖道:這樣的一個夢,真實性姑且不論,耗去一二十分鍾,倒是確鑿無疑的了。這樣一來,我再想著回廚房煮飯吃,多半是來不及的了。既然是這樣,幹脆直接去學校算了。餓上一個中午,也沒什麼的,反正,至少我可以體會到,餓著肚子上課是怎麼個滋味,或許,這也是生活“豐富多彩”的一個側麵。拿定主意之後,我從木窗關好側門,再把木窗向臨街一側拉緊,然後,走出了屋簷,走在了街麵上。我的目標,學校方向,開路。過了街道拐角,折向東,再走幾米遠,右側就是阿強家的屋簷了。確切的時間我說不準,阿強還在不在家,我也不清楚:這樣一來,我也就懶得去看個究竟了,而是徑直前行。通往學校的道路,我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一個人走,倒也清靜。確實,這一路上,行人稀少。再走出幾步之後,我的思緒,也就信馬由韁起來了:嗯,暮春時節的這一天,確實說不上順利。董海龍這家夥,真讓人不屑。這樣也好,認清他的嘴臉之後,以後少跟他說話,盡量不跟他來往,就可以了。至於那一拳之仇,倒是不及太在意的。這種人就像麻風,惹不起,我還躲得起吧?他父親的表現,也實在讓人心寒。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如此偏袒孩子的父親!這位中年男子,多半不懂得“兼聽則明,偏信則暗”的道理。當然,也有這樣的可能,道理他還是懂的,隻是心胸過於狹隘,於是,就憑著自己孩子的一麵之辭,急匆匆的“興師問罪”來了。這樣的一件事情,我是不會被這父子倆嚇倒的。朗朗乾坤,說理的地方,總還是會有的吧?我,我就不相信,這世上,有誰能夠一手遮天?哦,我的同桌,心地善良,對我,還是很關心的。說起來,她父親跟我父親,也算是老同學老同事了。她父親命好,轉正了,捧上了鐵飯碗。這樣一來,我的這位美女同桌,平時的生活,自然也就如糖似蜜起來了。平時,我跟這位同桌,言語上的交流,少了些。或許,考慮到自己的身世和家境,我有點自卑,也就不願多說什麼。當然,再過兩個多月,就要參加小考了,平時大家都忙於複習功課,不到非開口不可之時,也就話語不多了。嗯,我的同桌,你對我的關心、惦記與善意,我會記在心上的。如今已是暮春時節,在我們嶺南這一帶,早就是和風熏柳、枝繁葉茂了。剛才,在門前的石凳上小休之時,我甚至感受到了些許初夏的氣息。當然,春天裏,氣候多變,跟炎熱的夏天,到底還是不同的。這春天,曆來深受文人墨客的青睞。在我們的語文課本上,歌詠春天的詩作,也是蠻多的。當然,其中的一些作品,並不局限於寫景狀物: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這首《題臨安邸》,就諷刺了南宋小朝廷隻知偏安一隅,隻顧眼前的歌舞升平。是啊,這樣的一個小朝廷,忘了“汴州”,從來就不想著去收複失地,從來就不曾勵精圖治,從來就隻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最後落了個走投無路的下場,也是天意吧?哦,這我們的現實生活之中,有沒有類似的人和事呢?我想,恐怕還是有的。說得不客氣一點,我的鄰居阿豹,就是一個得過且過之人,生活之中的長久之計,他考慮得並不多。當然,也可能是這樣的,一些事情,從道理上說,他也懂得;隻是,由於惰性,由於那僥幸心理,他也就懶得重新開始,重頭做人了。嗯,小趙,為人,還是蠻不錯的。說起來,我也好不到哪兒去!這麼長的午休時間,我一拖再拖,結果,連一餐飯都煮不成。這樣一來,此時此刻,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我,我就隻能夠餓著肚子了——這樣邊走邊想,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學校。步入教室之時,我才發現,教室裏的人,還不算多。也就是說,還沒到下午的上課時間。我的同桌坐在靠南一側,見到我進來之時,眼波裏漣漪陣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我呢,一瞥之下,發現她正在一張試卷上寫著些什麼,也就不出言打擾她了。當然,更真實的說法是,此時此刻,我又累又餓,實在提不起說話的精神來。在課桌的偏北一側,我雙手並攏著,放在桌麵上,緊接著,臉孔向下,伏在桌麵上,小休起來了。南風,也就是那詩句裏的“暖風”,熏熏的吹拂著,人說如沐春風,果然大有道理。迷迷糊糊之中,我還記得,自己的眼睛,本來是閉著的,而這樣的一個時刻,眼睛睜開了。嗯,我的眼睛,是睜開著的,此時此刻,我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院子前麵,而四周,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滿臉喜氣的人。哦,院子的門上,還貼著一副紅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