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表白嗎?
躺在床上的牧陽一口氣咽不下去,差點被嗆死了。他狼狽地咳嗽了半天,又或者是用咳嗽來掩飾著自己的狼狽。直到他再次狼狽不堪地抬起頭,卻發現葉瀟那雙猶如冰丸子的漂亮眼睛仍然在冷冷看著他,像是一定要等到他的回應一般。
真不知道對方究竟看上自己什麼了啊。
牧陽挪開了視線。
再次轉過餘光,對方還在盯著自己。
一直盯著自己、盯著自己、盯著自己……
就像是一隻晶瑩的波斯貓,認真地盯著自己的獵物。
平心而論,葉瀟的眼睛不算是大,但是真的很漂亮。就像是被冰封之下隱藏著波瀾碧藍的大海一般,有一種令人自慚形穢的傲慢自負的美麗。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病房內的氣溫更高了吧。葉瀟臉上的淡淡紅暈已經擴散到了脖子上,就像是一副留白的水墨畫,在夕陽時留下的餘暉一般。
看著對方咄咄逼人的氣勢,牧陽不得不暫避鋒芒:“不管怎麼樣,今天還是謝謝你。你送的蝴蝶,我很喜歡……”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葉瀟得理不饒人。
“什麼問題?”
“當我用這種方式出現在你麵前,你有沒有記住我?”葉瀟抿起了嘴,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輕輕咬住了自己紅唇下的貝齒,兩側的蘋果肌都微微皺了起來,“別很多年之後我把你喚醒了,可是你卻忘了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我一定會……發瘋的。”
對麵掛鍾上的長短針一分一秒淌過,留給牧陽的時間隻剩下半小時不到了。越來越濃烈的睡意慢慢湧上來,他的眼皮開始打顫,思緒都開始緩慢的像是粘稠的石油一般。
“我不知道。”他輕聲說道。
牧陽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可能明天我就會醒過來,而更可能的,等到我們兩個都白發蒼蒼,牙齒掉光,一輩子都快走到盡頭了,可是我仍然沒有醒過來。對不起,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就連從床上爬起來,對你說一句,‘抱歉,讓你白等了’,這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做不到。
“現在給你任何承諾,都是不負責任的表現。你從來不曾虧欠過我什麼,也不必為我付出任何。”
葉瀟眼前的水霧越來越濃厚了,厚到都快要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牧陽了。
牧陽仍然在繼續說:
“至少在此刻,我記住了。”
“我也希望……不想忘記你。”
葉瀟的淚開始慢慢流了下來,晶瑩的淚痕慢慢撫摸過她潔白的臉頰。隻不過,這一次是喜極而泣的淚花,她知道牧陽已經答應自己了。她看著眼前的牧陽,兩人遠的就像是隔著兩個銀河,卻又近的像是共度過數個輪回一般。
“那麼,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你能對我說一聲,‘好久不見’。”
伴隨著病房隔離層的緩緩落下,將房外的人和房內的人再次分隔在了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