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房裏的絲綢被裁下,單小斐坐在木桌前麵,將繡圈扣在絲綢上。
她想學著母親的繡法,繡出冉陽堂裏麵的向日葵,找回一點當年的感覺。
繡線在絲綢上穿梭,一點一點呈現出圖樣,單小斐繡得認真,沒有注意到有人進門。
“我覺得,你繡的是一朵驕傲的向日葵。”
老伯站在單小斐身後,一手托腮,語出驚人。
單小斐放下繡布,她的向日葵……很驕傲麼?
“老伯,它……很驕傲麼?”
“驕傲啊,你自己看看,花瓣的脈絡都沒有,膨脹得不行,還不驕傲?”
“……”
單小斐語塞,老伯分明在諷刺她,可是左看右看,也不覺得眼前的向日葵,和大堂裏的有多大差別。或許,等繡出來了,整體感會差很多,她的繡技,肯定無法和母親相提並論啊!
萬繡果然臥虎藏龍,連掃地的老伯,都略知一二。
“老伯,您是不是有偷聽過元卜大師講課?”
“我每天在冉陽堂門口掃地,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得多。”
老伯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單小斐信以為真,頓時生出了敬仰之意。
單小斐將繡布往老伯手中一放,請他不吝賜教,她一定會虛心學習!
“別,你讓我掃地還可以,繡花就算了。”
老伯諱莫如深得笑了笑,將繡布還給單小斐,讓她自己去琢磨。
單小斐無奈,隻好將剛才繡的拆了,繼續琢磨如何繡出上乘的繡品。
再次抬頭的時候,老伯已經離開了,不知去向了何處。
與其自己琢磨,倒不如去大堂裏看看,學習一下名家們的刺繡手法。尤其是母親獨創的針法技藝,簡直出神入化,如果能夠效仿到六成,感覺都很厲害了。
單小斐回到冉陽堂,老伯正好坐在那裏泡茶,神態悠然自得。
“老伯,這裏其他的人去哪兒了?”
“他們有他們該做的事,你隻要顧好自己,就行了。”
老伯沒有正麵回答單小斐的問題,她也隻好點點頭,默默轉身去看掛著的繡品。
她看到了很多名家的繡品,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擺在一起。
無意中也看到了小姨的作品,唯獨沒有單雪妮的作品,她不是也師承元卜麼?
單小斐轉過身,總覺得老伯不會告訴她關於這裏的每件事。
“老伯,我能不能問你一些事?”
“你問我沒用,我這人不愛多嘴。”
果然,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單小斐回到老伯身邊,主動為他添茶,收拾茶具裏的茶渣。
“我看你不像名媛,倒像個野丫頭。”
老伯的話不輕不重,聽在她的耳朵裏,有些不舒服,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我本來就不是名媛,”
單小斐擺弄著茶具,淡然回答,不卑不亢,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從她住在小院的那天起,或者說,從她離開萬家的那天起,她就是普通的女孩,與名門無關。
老伯繼續品茶,假裝沒在意單小斐的話,眉宇間卻隱隱皺起。
“你和她很像。”
“您是說我母親?”
單小斐放下茶杯,老伯點點頭,看他的眼神,似乎很了解單婉妮。
起風了,大堂裏掛著的圈香微微搖晃,青煙隨著風劃出一道道弧線。茶已經喝盡,留下陣陣餘香,令人神清氣爽。單小斐有些恍惚,感覺這裏處處都是母親的影子。
“你母親是破格錄取的學生,生性頑劣,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呢!”
老伯一邊說著,雖然是埋怨的話,嘴角卻掛著淡笑,看來他對單婉妮的印象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