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字的說著,象是說給他聽,又象是自言自語。
他輕聲的說:“我會幫你。”
可是當前的問題,是如何離開這裏。
寧願有一個提議,她說她可以遊到海的另一麵去。隻要不在日本,逃離織田靖的勢力範圍,她應該較為容易聯係上她的親人。
石在反對。
大海茫茫,海中不可測的因素又太多。若是遇上鯊群怎麼辦?若是遇上颶風怎麼辦?鮫人固然在水中可以如魚得水,可是海洋裏亦是處處危機。
放她一個人遠渡重洋,他不能放心。
所以,隻好等路過的海船。
寧願說,這個島離許多海船的航線不遠,如果運氣夠好,也許可以很快等到路過的船隻。
他們下到了海邊露宿。石在隨身的刀子並未失落,他們找一堆曬幹的海藻,再找一塊木頭,鑽木取火。有了火,如果晚上有海船經過時,可以用火光引起對方的注意。
當然也利用附近的灌木布置了一個臨時的藏身之所。這是為了防止織田靖的人去而複來。同時,寧願也說,實在不行,可以躲進島附近的海底。
一切準備妥當,隻等路過的船隻來臨。
等待中的第二天。下午。
在海邊摘椰子的寧願突然驚喜的奔向沙灘。石在跟去時,她已經撲進海裏,跟兩隻疑似海豚的生物嬉戲在一起。
“石在,快來。”她在水中開心的衝他揚手:“我來給你介紹,這是黑威和黑妮,它們是一對海豚夫妻,我的老朋友。”她親昵的拍拍其中一隻海豚的短吻:“跟我嫂子做過好多年鄰居,嗯,不過我嫂子正式介紹我認識它們以前,它就救過我一次。”
“它救你?”他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就是那次……是它們把我從鯊魚口中搶救下來的。”她孩子氣的抱著海豚的身子:“它們很聰明很通人性,我覺得它們多半是海豚裏的天才海豚。黑威,你自己說,是不是?”
她對麵的那隻海豚居然在水中豎立著,做了個近乎於點頭的姿勢。
“你好。”他敬畏的跟海豚打著招呼。
海豚友善的用吻觸了觸他的手掌。癢癢的。
石在做了自父母去世以來最有童心的一個動作,伸手試圖把海豚摟在懷裏。
它親熱的任由他摟著,還搖頭擺尾在他身上挨挨擦擦。他受寵若驚,不敢摟實,它倏的自他手中象箭般躥出去,令他在海水中一下失去平衡,嗆了好大一口水。
寧願大笑。
清脆的笑聲響在海麵上。相識以來,他從未聽過她這樣開懷的笑過。
這個晚上,星星特別繁密。
他同她躺在沙灘上,看著星空。
“你跟你的海豚朋友說了些什麼?”他不經意般問。
“我叫它們替我留意海船的蹤跡。”她懶懶的回答。
“它們聽得懂?”他再一次的小小表示吃驚。
她坐起身子,老大白眼對他投過來:“跟你說了很多次了,它們是很聰明的!”
“知道了。記下了。”她生氣的樣子,帶點孩子氣。簡直不能相信這是一個在人世間已經生活了上百年的女子。
是的,上百年。據她告訴他,鮫人的幼童,要經曆五十年方算成年。她現在足足一百零五歲,生理指標相當於他們普通人的二十五六歲。
想起以前對她的調查。她永遠不肯停留在一個地方太長時間。若有人向她示愛告白,二十四小時內,她一定遠遠的逃開。就是為了掩藏她青春常在的事實吧?
暗暗的同情她。原來,擁有太長久的青春同生命並非一件絕對美好的事。
她露出凝神傾聽的神情。
他也跟著聽。
海風聲呼呼的響起。浪濤聲此起彼伏。並沒有其它異聲。
“聽什麼?”他問。
“黑威它們在呼喚我。”她站起聲,囁唇作哨,可是他聽不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