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說什麼?”
她沒有答他,走到海邊。深黯的海麵,隱約有比海水更深黑的長形生物,他知道那應該是她那對海豚朋友。
它們……真有這麼通人性?
與海豚交流了一會,她揮手讓它們離去。
回過頭,她指著東南方向同他說:“它們說,那邊有一艘船經過。”
“哪裏?”他極目遠眺。天與海,是同樣深不可測的黑。他甚至分不出海與天的交界處,更沒有看到半點燈火的影子。
她微笑,走回他身邊,抱膝而坐:“黑威它們速度多快啊。我猜呢,應該還會有一個小時,那船才會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裏。”
他同她,肩並肩坐在海灘上,望著船隻將會駛來的方向。
四下裏那麼黑,顯得浪濤的拍岸聲更加寂廖。他側頭望她,她秀美的側臉,被星光鍍上一層淡淡銀光,不真實的美麗。
他隱約知道,這兩天似美夢般的旖旎關係即將結束。重新入世後,她會否還肯讓他陪在身邊?他沒有把握。
她感覺到了他投注於身的目光,轉過頭來,對他盈盈淺笑。
“緊張嗎?”她問。
他報以微笑:“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回來這裏?”
她怔住,眼神變化萬千,然後猛然轉頭。“看,燈火。”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漆黑的海麵上,真的有了一點移動的燈火。
他們等的過路船隻已經來臨。
火堆是一直燒著的。她加入更多的柴枝與幹海藻,令火光更明亮。
“船上的人會看到嗎?”她喃喃自語。
他苦笑:“夜晚的火光……這是最能引起航船上的人注意的方式了吧。要是白天,我們隻能用煙火求救,那更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說得不錯。也許是心理作用,也許真的,遠遠的,那簇燈火似是真的改變了航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駛近。
“他們發現我們了。”她屏息的說。
他注視著越駛越近的船隻,莫名的有種不祥的預感:“要是這是織田家的船隻……”
她似被兜頭潑了一瓢冰水:“不會這麼巧吧。”
他也笑自己杞人憂天:“按說他不會這麼容易放手,所以我想現在搜索還在進行。不過,他的船隊和飛機應該不會再停留在已經搜索過的海域……好吧,是我疑神疑鬼。”
她也猶豫:“要不我們躲起來,觀察一下來的船,再定行止?”
他同意:“就這樣,小心為上。”
躲在一塊礁石後,齊腰深的海水裏。
如果來的船不對勁,這個位置有利於他們悄悄的潛進海底。
“是新加坡的船。”寧願悄聲說。
“織田家在新加坡沒有產業。”石在也把聲音壓得極低。
“我們要出去示意嗎?”寧願又說。
“再看一看。”石在建議。
那隻海船駛近。小筏子放了下來,有兩名水手劃近岸邊。
“有人嗎?”他們大呼,用的是英文。
“真奇怪,生著火卻沒有人。”
“要找一找嗎?”
“這麼晚了,找什麼找,回去告訴船長沒有人得了。”
他們並不熱衷於找出生火的人。從他們的對話裏,聽不出任何疑問。
寧願與石在對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
“哎,這裏,有人!”石在率先走了出去。
這兩名水手的態度不是很熱情,但也沒有冷淡到拒絕搭乘他們。寧願在小筏子上向他們致謝,他們愛理不理的說:“不用謝我,搭救海上遇難者是航海者的義務,隻不過希望你們上船後安份一點,別給我們惹麻煩,否則……”
他與她默然的聽著,沒有回嘴。
巨大的海輪在他們眼前慢慢的放大,然後,小筏子靠上了海輪側麵的扶梯。
“小姐先請。”這兩名海員在教訓完他們以後,居然表現得蠻有紳士風度的。
寧願微笑,從小筏子上輕輕一躍,雙足已經穩穩的踏在扶梯之上。
一步一步,她向甲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