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願踏上甲板之後,石在也跟著攀上。

首先警覺的四下瞄一眼。甲板上,並沒有什麼閑雜人等。不多的幾個人中,有人在起錨,有人在起帆,看起來都是極為正常的。

“願,我們似乎應該去感謝一下這裏的船長。”他微笑。

話音未落,他無端的緊張,全身的汗毛都一下子豎起。

“願!”他往前撲,身子還未挨到寧願,已經聽到極低的一聲子彈破空的聲音。巨大的衝擊力令他穩不住身子,左腿先是失去一切知覺,瞬即劇痛傳遞到了傷口附近。

跌倒在地。起不了身。

他中槍了。左邊大腿處,正汩汩的流出鮮血。

“石在!”寧願撲上來。

“快跳海!”他忍著劇痛疾聲命令她。“我們上當了!”

她猶疑,然後搖頭:“我不能扔下你!”

又急又痛,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話來,清脆的鼓掌聲響起:“真是有情有義。石在,你可真有本事。”

她的身子僵住。俯向他的麵孔上,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木然表情。

“對不起。”她的聲音,慘痛又愧疚。

“你快走!”他發急。

夜色中,一隻腳踏上了石在受傷的腿,狠狠的碾下去。

“幹什麼?”寧願驚呼,推開那隻殘忍的腳,以自己的身體覆上去。

腳的主人震怒:“你給我起來,否則他馬上死無葬身之地。”

寧願緩緩的轉過臉去:“織田靖,你有沒有不威脅人的時候?”

對方冷笑:“我似乎又掌握了一隻有力籌碼。你說,我會不會放棄用來……威脅你?”

石在躺在地上,傷口還在火辣辣的痛。而他的思緒卻仿佛已經抽離。

問題究竟出在哪裏?他不相信這是巧合。織田靖憑什麼可以守株待兔的等到他們兩人?

悚然一驚:“你……難道你在寧願身上……”

織田靖冷冷的睨他:“你真聰明。可惜,明白晚了一步。想想看,我怎麼可能不在三番五次企圖從我身邊逃走的女人身上留下點記號?”

寧願倒抽一口氣:“你在我身上……放置了衛星定位跟蹤儀?”

織田靖冷笑著,強行摟過她:“你也很聰明。如果不做徒勞的掙紮,豈不是更聰明?”

掌下的身體在掙紮著想要離開。他加了一句:“你逃到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我都能找到你,你的抗拒真的是一件很沒有用處的事。”

寧願瞪著他。嘴唇蒼白。

“回橫濱。”勝利者以一種愉快的口氣對下屬發令。

海船重新調整航線,微微的顫動著駛進茫茫的夜色裏。

“把這家夥扔到貨艙裏看管起來。”織田靖指著石在,發布另一條指令。

寧願衝上前去護住石在:“你放過他。”

織田靖眼底,暴戾神色一閃即逝。

“我為什麼要放過他?這個背叛了我的人?”他冷森森的問。

寧願咬牙:“因為……因為他根本不是你的情敵。我是為了分化你跟他的關係,還有利用他逃走,才故意引誘他說我喜歡他。其實我……”她轉頭望一眼石在,深吸一口氣,接著用冷淡的聲音說下去:“其實我從沒喜歡過他。他隻是我爭取過來的一隻棋子。”

織田靖笑了。笑得極其滿意。他踏前一步,居前臨下的望著躺在他腳底的石在,調侃的問他:“願的話,你聽清沒有?”

對方漠然,沒有表情。

織男靖微惱:“願,你看著他的眼睛,再清清楚楚的告訴他一次,你從來沒喜歡過他,他隻是你的棋子。”

寧願望向石在。

他躺在那裏,臉色是失血過後的蒼白。表情很寧定,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深黑的天際,非常淡漠的神情。

要說的話噎在了唇邊。寧願不知為什麼,陡然一陣心酸。

“寧願,你說不說!”織田靖暴怒了。

石在緩緩轉過臉來:“不必讓她說。剛才我已經聽明白了。她從沒有喜歡過我,是嗎?”

寧願哽咽:“石在,我……”

他對她綻開一朵微笑,溫暖的、安撫的微笑:“我一早知道,你之前親近我就是為著讓我幫你逃走,你不必內疚,你沒有騙到我。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想助你逃走的。”

織田靖按捺不住,衝上來對著石在死命一腳:“少裝情聖了,惡心巴拉的。”

“喂!”寧願衝過來想要攔住織田靖,卻讓織田靖反手製住:“你再跟他眉來眼去我連你一塊打,別以為我會憐香惜玉!”

神智有點恍惚。此際織田靖猙獰的麵孔,與多年前跋扈少年的臉重疊在一起。那一個下午,他與少年織田靖扭打在一起。最後,他打倒了他,可是跟著,自己也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他還記得,被其它人扶起來的少年織田靖,也是這樣高高在上的看著他。

“你是想死,還是想跟著我?”從那個跋扈的少年冷酷的薄唇裏,說出這樣的問句。

不服氣。他亢聲說:“你說過我贏就放我走的!”

少年的織田靖那個時候就已經露出奸商本色。他冷笑:“是啊,我說你贏就放過你,可沒有說,放過你多久。難不成你跟我為敵,我一輩子都姑息你?現在我放過你五分鍾,五分鍾以後……”

旁邊的人哄笑起來。他們都不想放過他,這是顯然的。

威脅之後他又讓其它人退開五步,蹲在他身邊進行懷柔:“放心,不是叫你投鐵馬堂,就是幫我做一些私下我不方便做的事。你知道我什麼身份?”

“鐵馬堂的堂主,同時亦是織田家族的私生子之一。”他喃喃的說。

“很好。”他非常滿意:“早就聽說你打聽消息的能力不錯。考慮看看,要不要跟我?我發誓,不會讓你去跟你的夥伴搶地盤動刀子,我是需要一個能幫我對付織田家內部的人。並且,隻是跟我一段時間,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