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進入生死門傳承的時候,知道了很多事情。
但是我想我在最初沒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會遺忘了很多事情。
生死門的傳承並不是某個實際存在的東西或者空間,非要說的話,作為打開了它的人,我覺得它更像是一個……幻境。
一念一生,一生一瞬。
我和莊辰在進入傳承之後,並沒有直接就得到什麼好東西,而是進去了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止的輪回之中。
當我們終於從傳承裏出來的時候,也許是因為過多次的輪回,也許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我發現發現我遺忘了很多事情,而且,我覺得我遺忘的事情裏麵,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說的東西也說不定。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笑容慈愛的對我說:“不要想了,你自從出了傳承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都快要結婚的人的,怎麼還這麼不穩重呢?”
對了,我快要結婚了。
我在師父期待的目光裏乖巧的點點頭,但是心裏卻一點都沒有因為我這樣就舒心一些。相反的,提到結婚的事情,我心裏反而更不對勁了。
他們都說,我是從小在生死門裏長大,可是我對這裏的很多東西連最基本的熟悉和親切感都沒有。
他們都說,我和莊辰的感情一直很好,可是我每每看著莊辰的時候,都不回頭有那種很特別的,臉紅心跳的感覺。
我不知道那是具體怎樣的一種感覺,但是我覺得,對於即將結婚的人來說,沒有這種感覺是不對勁的。
雖然我自己沒有什麼興趣,但是莊辰對此非常認真,在我還沒想明白的時候,他就已經興致勃勃的把婚禮的事情籌備的差不多了。
明明也是和我一樣,失去了很多記憶的人,我不明白,莊辰為什麼就可以這麼肯定的說他以前就喜歡我,所以這場婚禮一定沒問題的。
婚禮的準備雖然莊辰已經是緊鑼密鼓的很用心的在做了,但是這裏畢竟是個小小的山區,能做到的最好,其實也是很簡陋的。
我沒有想到的是,連嫁衣都是舊的。
因為我想不出一個特別合理而且有道理的拒絕,所以,我最後還是披上了嫁衣。
這一身舊嫁衣是樓漢寧送過來的,對於樓漢寧,我的感覺也很奇怪。我覺得他一點都不希望我結婚,可是他又偏偏是幫忙籌備婚禮的幾個人裏麵,最積極的其中一個。
穿好了繁瑣的嫁衣,我獨自做在新房裏,頭疼的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為什麼我的對每一個人都會有一種微妙的,好像他們都從自己真正的身份上偏離了一點點的感覺?
我退開房間的窗戶,涼涼的,如同水又如同薄紗一般的月光流瀉進來,一下子就在桌麵上鋪滿了。
我看著那月光,腦海中忽然想到一個畫麵。
銀白色的,整個天地都是銀白色的。
那是一場大雪,鵝毛雪花紛紛揚揚,遮天蔽日,也遮蔽了所有我想要看到的地方。
但是,身為生死門的人,我不會認錯那個山坳。
師父跟我說過,不管是我和莊辰進去傳承,還是整個生死門定居隴城,全都是為了守住那個蠢蠢欲動的鬼門關。
而我想起來的那個下雪的畫麵,就是來自於鬼門關藏身的山坳的!
我心裏想著,這個應該就是我以前在鬼門關附近留下的回憶吧,看來師父說的是真的,我真的就是在生死門裏長大的呢。
門內人過來領著我出去敬酒的時候,我已經在給自己做心裏建設了。我覺得我是在百世輪回裏損失了很多記憶,但是我不該因為這個就懷疑我的師父和同門,當然,也不該一直懷疑莊辰。
“茵茵。”
我邁入正廳的腳步頓住右腳懸空在門檻上,然後,我對身邊的人低聲問:“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