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郝現在的衣著打扮和他上次在這裏醒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一身白色的古裝,衣袂飄飄。
那根血色藤蔓穿透卓郝的身體,直接把那件白色的外袍染成了刺眼的血色,那個瞬間,我隻覺得那根藤蔓也在我的心頭穿出了一個洞,鮮血淋漓,疼入骨髓。
然而,這還隻是開始,而不是結束。
血色藤蔓一分為三,再度穿透卓郝的身體,滿天血霧,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紅色。
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甩開了莊辰扶著我的手,竭盡全力向著卓郝奔跑。
已經入冬,冰冷的空氣像是一根根毛刺紮進我的喉嚨和肺腔,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隻跟不能飛過去。
就在我快要接近那塊布滿裂縫的地麵的時候,我忽然真的飛起來了!
但是看到越來越遠的卓郝,我猛然意識到我不是朝著卓郝飛過去了,而是被誰強行帶著退開了!
“不——!放開我!讓我過去!”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發出這樣撕心裂肺的聲音,我拚了命的掙紮著,眼前一片模糊不清,隻剩下滿滿的血紅。
落地的時候,我一點停頓都沒有,直接就再度向著卓郝衝過去。
但是,這一次除了那個把我強行抱回來的混賬,連莊辰都伸手拉住了我。
我實在掙脫不開他們的鉗製,隻好苦苦哀求著:“我求你了,我求你們了!放開我!放開我吧!”
“來不及了。”
?莊辰師父的聲音像是美杜莎的魔咒,我一下子定住了,不敢動彈,不敢回頭,連呼吸都不敢了。
這個時候,莊辰忽然驚訝的喊了一聲:“他們怎麼來了?”
我猛然轉身,最先注意到的還是卓郝,在看到卓郝如今模樣的時候,猛的倒抽一口冷氣。
卓郝一身的白衣早就被鮮血徹底染紅,他整個人如今是被那些藤蔓給釘在青銅鬼門上的,緩緩打開的鬼門被穿透他身體的藤蔓拉扯著,重新閉合,那樣子看上去竟然真的好像是一把鎖逐漸鎖住了兩扇門。
可是……那鎖是卓郝。
是卓郝啊!
我痛苦的移開視線,這才看到了現在卓郝和青銅鬼門不遠處,那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黑白無常!
我心髒狂跳著,不知道他們過來的原因和目的,但是,他們上次就救過卓郝,這次會不會也是來救人的?
在我近乎於絕望的期盼中,那兩個無人不知的地府陰司對著卓郝,彎下了他們的雙膝。
他們竟然是給卓郝行了一個三跪九叩的大禮!
行禮之後,黑白無常並沒有像是我期待的那樣救下卓郝,他們看了我一眼,然後,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就像是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寧願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總好過這樣讓我希望又絕望,快要瘋了。
青銅鬼門終於還是被卓郝“完全鎖住”了,然後,我看到他們一起下沉,下沉。
天地間忽然飄蕩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漫天雪白,遮天蔽日。
我的視線一下子就被這雪擋住了,連最後看卓郝一眼都成了奢望。
簌簌落雪聲中,有一道聲音傳入我的腦海。
聽著那句話,我仿佛看到了層層大雪的後麵,那個以身化鎖的男人,應該是對我露出了一個笑容的。
青銅鬼門和卓郝一起沉入地底之後,地麵上所有的痕跡都被那場大雪給掩埋了,什麼都看不出來。
沒有人會知道,有那麼一個傻子,把自己做成了一把鎖,就在這片大地的下麵,用自己的血肉,鎖住了一堵青銅鬼門。
那天之後,我冷靜了下來,沒有遷怒忽然出現阻止我去送死的樓漢寧,也沒有任性的去怪罪任何一個人。
我和莊辰的師父以及莊辰說好了開啟生死門傳承的日子,然後,就是靜靜的,如同已經死去一般安靜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