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楊秋榮之前和二皮條好過一陣子。我從南方回來後就對二皮條徹底死了心。後來我開始和楊秋榮同居,楊秋榮喜歡喝酒,有點酒精中毒。她的酒吧後來倒閉也和她天天喝酒有關係,她一喝高就不收費,先是沒錢進貨,後來房租也交不起了。
有一天楊秋榮被房東徹底掃地出門,房東為了扶持她的生意,天天領朋友來給她捧場。她的房東是個單身男人,死了老婆,一個人帶著一個孩子瞎過。那個男人長得比牛還壯,一臉大胡子,生氣的時候眼睛比楊秋榮還大。後來那個男人也酒精中毒了,天天纏著楊秋榮嫁給他。那個男人整天拿著一把長長的刀子在楊秋榮周圍閑逛,搞得她心神不定。
酒吧倒閉後,楊秋榮沒地方可去就跑到我這裏住了一段時間,當時她已經懷孕了。
楊秋榮跑掉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比較厭世,覺得人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我覺得楊秋榮離家出走,主要是想在朋友圈裏好好羞辱我一下,另外情感方麵也是一個重要因素。這女人打小浪蕩慣了,生活坎坷,又沒遇上好男人。我想對她好,可她沒有信心。
我覺得我還是喜歡二皮條。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是不能沒有女人的,再說我媽媽活著的時候也喜歡二皮條,說這丫頭心眼好,懂男人心。
有一天我提著一隻大公雞回來,路上遇見大毛。
大毛手裏提著一壺酒。
“幹啥去啦?”我問大毛。
“明擺著,你說我幹啥去啦?”大毛沒好氣地回答我。他年齡比我大,人也比我強壯,手伸開像隻棉手套,上麵的繭子像一層厚厚的沙紙,握成拳頭又像個大鐵錘。這樣的男人讓我感到心裏很有障礙,好幾次想跟這個家夥打架,但是沒打架之前就讓我產生好多矛盾。
我們是鄰居,雖然兩家有很多矛盾,平時在院子裏見麵都愛理不理的。可是在外麵遇上還是要說話的,比起外人,畢竟我們要親近一些。
“最近你家是不是有什麼喜事?整天見你笑眯眯的。”
“你別告訴花花。我兒子考上大學了。”大毛神秘兮兮地對我說,為了加強這件事的真實性,他還鬼頭鬼腦地四下張望了一下。我們產生了聊天的欲望,就在路邊坐下來。
“這是好事啊。值得慶祝一下。你買的是哪家酒廠的酒?好不好喝?我聽說雪風泉酒廠要倒閉了,正在處理庫存散酒,便宜得很。”那隻大公雞好重,說話的時候我不得不換一隻手提。大公雞在我手上很不甘心,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大毛,邊叫邊撲騰翅膀。
“我這酒比那酒好多了,還特便宜,也就一個雞的價。你嚐嚐。”大毛說著打開塑料壺,自己先喝了幾口,然後把壺遞給我。他手裏還拿著一卷塑料管子,管口還往下滴著酒。
“啊,這酒喝下去很舒服,味道純正,回泔也不錯。我再喝一口。啊,太好喝了,就像在自家床上,抱自家老婆,聞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好喝,好喝!”我連連誇大毛會買酒。
我誇他酒好喝,這貨一臉得意相。
“你剛才說你兒子考上大學了?”我問。
“還差50分。”大毛有點沮喪。
“怪不得你要把戶口改回來。民考漢政府規定加50分。可是回族不加分。”
“為什麼?你騙人!”大毛站了起來。
“你對我生氣沒用,我一個表姨媽也是回族,考大學的時候我想過繼給她。後來聽說回族不加分。因為回族沒有自己的文字。有文字的少數民族民考漢政府才加分。反過來,漢考民也加50分。”我對大毛說。我考大學的時候還想過繼給阿布來提家,後來沒弄成。就算把戶口改成維族,我的分數線還差一大節。再說我長得也不像維族,這會給我帶來好多麻煩。
“喔,那我這段時間算是白跑了。花了好多錢,那些混蛋也不告訴我一下回族不加分。都說要幫這個忙。”
“考,他們是在騙你的錢,再說現在政策特嚴。你根本改不回來。你真的是回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