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改抽莫合煙了。他怎麼會找到你?你們說什麼了?”普加問。
“我什麼也沒說。這人知道你在這裏,還知道我們是好朋友。他喝了一碗茶就走了。他不像公安局的人,有點像老太太家的人。”阿布來提說。
“你不會出賣我吧?當年把你們弄到阿拉山口做生意,你們都賠光了。你不會恨我吧?”普加問。這個問題一下子把阿布來提給噎住了。這是個敏感的話題。
“我是這樣的一個人嗎?生意好不好,大老板是不是,老天的事情。我們是好兄弟,我恨你啥意思有!”阿布來提說。他很生氣。
“好好,你真是個兒子娃娃。你是我的好兄弟!你幫我好好打聽著,有消息快快給我說。我要走了,去另一個地方。”普加說著一加油門,摩托車跑得不見影了。
“我會和你聯係的——!”普加在風中給他甩過一串話來。
“唉,做好人咋就這麼難啊。”望著普加消失的背影阿布來提深深地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今天心情特別不好,本來生意上的事就己經夠讓他心煩的了,現在生意不好做,草原上的羊皮販子太多了。狼多肉少。牧民把皮子賣得比金子還貴,阿布來提多次想到改行幹別的,可是除了皮子生意,他又會幹什麼呢?好時光已經過去了。現在他隻能這樣,有時候也懷念過去當大老板的美好時光。要是不在阿拉山口翻船,沒準現在自己是一個正宗的大老板呢。
“為什麼大家都說我恨普加?生意倒閉和他沒關係,我從沒恨過他。可是大家都說我恨他。”阿布來提難過地想。
普加來找他,是個意外。他有那麼多好兄弟,為什麼偏偏看上我,找我肯定是有原因的。唉,要是普加真夠倒黴的,那天要是他不遇上那個漢族老太太,人家也不會死在他的車裏。沒有這檔子事,普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風光呢。他也想幫普加,可是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幫他,聽說公安局的人也在找他。老太太家的兒子找他,問題不大,大不了賠幾個錢就是了。可是公安局的人找他就說不清楚了,他以前坐過牢的人,肯定不是陪幾個錢的事情。
“就這麼多?”我說。
“就這麼多。”他說。
“我聽了一上午鬼話。你真的不知道普加去哪裏啦?”
“真不知道。騙你是這個!當時他像風一樣,嗚一下就不見影子了。”
“你現在去哪裏?好像普加不是你的兄弟似的,一點也不關心他。你是不是還在恨他?”
“我為什麼要恨普加?”
“你還記得在阿拉山口做生意那檔子事,你覺得是普加把你害的賠本。”
“我考,你要這樣認為,我也沒辦法。你不是也賠光了吧?難道你不恨他?”
“我沒恨過他。”
“我看出來你恨他,你還恨大毛,恨我,恨二皮條,恨楊秋榮,你恨所有的人。”
“你要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你去哪裏?”
“你管得真多,我要去找梅花,我想把巴紮別克家裏的皮子便宜買過來。”
“商人!”
“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商人。”
“沒辦法。我不掙錢,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弟弟妹妹從哪裏吃飯?現在一個烤包子都三塊錢了。”阿布來提裝做很無奈地說,他的臉在草原上變成古銅色,一臉淺淺的絡腮胡子,雙眼皮隱藏在濃密的眉毛裏。還有一米八幾的個子。品種不一樣,氣也白氣。我有點明白女人為什麼喜歡他了。
阿布來提向我做了一個拜拜的表情向湖邊走去。今天他沒開三輪摩托,他在溜彎。看著他的背影,我吐了一口唾沫。不過我沒讓他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