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夥對梅花有意思。開始泡了。”黑子悄悄爬在我的耳邊說。
“什麼?”我說。
“走著瞧。”他詭秘地笑了一下。
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巴紮別克大叔除了為我們殺了一隻肥羊,還給梅花買了一件新衣服,樣子跟城裏的女人一樣時髦。他還準備好了這個月的工錢,全是嶄新的票子。一隻羊每月10塊錢,放200隻羊梅花一個月就能掙上2000塊錢,不算低,就是在城裏一個普通打工者也賺不到這麼多呀。管吃管住還能拿2000塊錢。關鍵是這錢沒地方花,這裏是大草原,手裏有錢幹著急。所以這裏的人都覺得自己是個有錢人。我有些羨慕梅花了。世界上最輕鬆的活莫過於和畜牲打交道了,藍天,白雲,美麗的草原,還有高山鬆濤和流水。快樂無比。尼采說,他人即是地獄。這話一點不假。畜牲隻會親近人類,它們不會說話隻會嘜嘜叫,甚至你宰它們的時候也看不出有什麼怨言。
而人類卻比畜牲可怕多了。在城裏,我最厭倦的就是和人打交道了,城裏的人虛偽而善辯,他們在談笑間就會出賣一個平日關係很好的朋友。
今天是個好日子,尤其是梅花,當她從巴紮別克大叔手裏接過一疊紅色的人民幣的時候,粗糙的臉上立刻泛起質樸的紅暈。
那天晚上,我們幾個人盤腿坐在鋪著毛氈的土炕上,開始喝酒。我們聊草原上的事,聊外麵的事,我們聊美國的擴張,聊中國的經濟和軍事崛起,還聊了伊拉克,朝鮮,阿富汗問題。我們還談到了釣魚島問題,我們還罵了一頓安倍晉三。我們聊到最近在新疆發生的事,巴紮別克大叔非常激動地開始聲討疆獨分子。他現在的生活跟糖一樣甜蜜,他需要穩定的生活,向前發展。我們幾個像開首腦會議,自由平等沒有領導主持,各自發表各自的意見,最後再來個統一思想。肉還沒煮好,一瓶子白酒已經下肚。
黑子很不收斂話多的毛病,他的白唾沫炸過兩次。大家已經習慣了,誰也不在乎。
梅花哼著一首快樂的蒙古族歌曲給我們燒茶煮肉,我們說到激烈處,她也豎著耳朵聽聽。邊聽我們這些大老爺們說事,邊給我們做吃的。她做的蒙古麵條真是好吃,我吃了兩大碗,吃過之後又後悔,一會兒香噴噴的手抓肉上來,隻能幹瞪眼的份。
梅花看上去很滿足現在的生活,風吹日曬的牧羊生活,讓她知足。燈光在歡樂中蕩著秋千,梅花的身影在牆壁上晃來晃去,美麗的裙擺就像賽裏木湖漣漪的湖水。一切疲倦都已消失,年輕的生命就像茂盛的水草。所有的氣味都臊臊地充滿著生命的張力。昏暗的燈光放大了女人身上所有的曲線,男人所有的心思都被溶化在舞蹈著的曲線裏麵了,讓人心曠神怡。她是屬於草原的,這種女人隻有在草地上行走的時候,在藍天白雲下放牧的時候,在羊群歡樂的叫聲中才好看。
我們又打開一瓶白酒,奧巴馬已經被我們拋到放羊的路上了,塔利班也被我們遺棄在廢墟上了。我們開始關心眼下的快樂。喝酒唱歌。唱到高興之處就開始跳蒙古舞。桔黃的燈光照亮了巴紮別克大叔鮮紅的鼻頭,他的眼睛在梅花那豐滿的臀部掃來掃去,十分老道,目光裏充滿狼性和霸氣。在他眼裏,梅花就像熟透的蘋果,如果一直掛在樹上就會惹來麻達。
這天晚上,巴紮別克大叔和梅花不停地唱酒歌敬酒,後來我們都醉了,我在奶酒裏麵摻了白酒,喝下去宛若洪水猛獸,隻一會兒功夫就把我搞得不醒人事。
我和黑子本來到巴紮別克大叔家裏找普加的,有人看見普加來過他家。可是巴紮別克大叔狡猾的很,他用賽裏木草原上最肥的羊,最美的酒,最動聽的歌,還有他精心安排的女人,他們兩個把我們兩個徹底放翻了。在這美好的夜晚,我們當了投降派,醉得一蹋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