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趕緊托生吧。生在有錢人家就不餓肚子了。”我笑著對他說。有時候這個家夥也蠻可愛的。
“我們太貪酒了。一見到酒啥也忘了。”死神袋鼠說。
“你是在說你自己吧。有煙沒有?”我問他。
“有,最後一根了。”他說著把煙從啤酒罐裏遞出來。可是我沒打火機,又還給他了。
楊秋榮從下麵爬了上來。她酒還沒完全醒透。嗓門很大。她現在宋朝末年女人的扮相,上半部分是宋朝的,下麵裙子和靴子是草原蒙古女人的。她整天嘮叨“唐宋元明清”這幾個字,每次把電影《蒙古王》看完之後她就說,元朝開始了,大家重新洗牌。但是她膽子又小,天天爬在窗戶上看街上的行人,街上二流子很多,她長得又漂亮。她想開個洗腳屋,想在裏麵碰到個有錢人。
“出事了。”她喊道。她手裏拿著一個望遠鏡。
“我正煩著呢。別理我。”我對她說。
“昨天晚上,你進來以後,他們從那個老漢的別墅回來一直在喝。天快亮的時候,阿布來提說湖裏有魚,有一天他閑逛的時候看見好多魚。”楊秋榮說。
“那又怎樣。”我說。
“他們三個就開著車去湖裏抓魚了。”楊秋榮說。
“那又怎樣。我在想一件偉大的事情,你別用這些破事煩我。”
“他們拿了一張好大的網。”楊秋榮說著張開臂膀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她舞蹈的時候領口上的幾個扣子蹦開了。這我喜歡看。
“然後呢?”我問。
“然後他們三個跳進水裏開始下網。”她說。
“哦。”那裏麵冰冷刺骨,看來這些家夥真的喝多了。
“然後,你自己看吧。”她把望遠鏡遞給我。
“那邊那邊,看到沒有?左一點,往下往下,對對對!”楊秋榮邊說邊指點我。
這個望遠鏡倍數太小,我從木頭籠子裏隻能看個大概。遠遠的湖邊上,阿布來提和大毛脫得光光的捂著私處站在湖邊,他們東張西望,樣子十分尷尬。因為有遊人停下來看他們。湖邊公路上有一輛漁政的三菱車停在那裏,上麵“漁政”兩個字寫得很大。車頭遠遠地對著他們兩個,他們的影像有橡皮人那麼大。
“大毛的皮卡車呢?”我問。
“讓黑子開跑了。”楊秋榮說。
“黑子呢?”我問。
“他在皮卡車上。”她說。
“廢話!你能不能揀短的說。”我說。
現在我有點明白了。阿布拉提他們三個人去賽裏木湖偷魚,他們脫得精光像浪裏白條,就在這時漁政上的人發現了他們,當時情況十分危急,要是被他們抓住問題相當嚴重。黑子跑得最快,他從小就這樣。他跳上車搶先把車開走了。不能把自己和皮卡車落在漁政人員的手裏。他是副鄉長啊。可是阿布來提和大毛還在水裏。
“他們兩個人的衣服全在皮卡車裏。”楊秋榮說。
“所以漁政人員也不急著抓他們,他們已經板上釘釘。”我笑著說。這招有點狠,這麼冷的天。
“是啊。漁政上的人在等黑子回來給他們送衣服,然後把他和車一起抓住。”楊秋榮說。
“找人把他們的衣服送過去不就行了。這個笨蛋。”我對楊秋榮說。
“黑子找了幾個騎摩托車的人送過。”
“然後呢?”
“然後人家過去發現有漁政車在那裏,又把衣服退給黑子。誰也不願意趟這樣的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