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經驗的有。不會騙你的。”阿布來提說。
大毛和阿布來提他們都以為楊秋榮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到現在也是這樣認為。後來楊秋榮果真生了一個孩子。有老鼠那麼大。而且生下來的時候不哭也不鬧,一點動靜都沒有。
楊秋榮生小孩的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當時我們正在喝酒,那天我們都很開心,鍋裏煮著一隻老母雞,當然是從大毛雞圈裏偷的。雞還沒煮好,楊秋榮就覺得肚子好難受,我以為她要拉稀,就建議她去廁所。
過了一會兒,楊秋榮回來了,用衛生紙包了一個東西給我看。紙裏麵包著一隻老鼠模樣的肉砣砣,有一隻成年貓的腦袋那麼大。
“這是什麼?”我問她。
“我生了。是個男孩。”她說。
“在哪兒,我怎麼沒看見?”我對她說。
“我考,你裝逼犯啊。給我拿碗溫水來!”
我拿來一隻大鐵碗,我在鐵碗裏麵加了些雞湯,聽民族老人說,小孩子生下來後用羊骨頭湯洗是最好的,那樣孩子身體好,不容易得病。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又是在晚上。我到哪裏找羊骨頭湯呢。所以我想到了用雞湯給楊秋榮手裏的東西洗澡,老母雞的湯當然也很有營養,比清水好多了。這個稱之為東西的東西哪裏稱得上小孩子啊。
“慢點,小心別把他淹死了。”我對楊秋榮說。
“淹死更好,省得他長大問我要爹。”楊秋榮喝了一口酒說。
“他也太小了吧?我認識一個當兵的,是個哈薩克族,名字也叫巴紮別克。他兒子生下來隻有一公斤,我以為這是世界上最小的孩子。現在看來我錯了。”我對楊秋榮說。
“我第一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比他還小,現在都快一米八了。那年我才16歲,唉,提不成。現在16歲的孩子都在幹啥呢?我被人販子賣到大山裏,那裏就一戶人家。”楊秋榮說。
“那山太大了,像迷宮一樣。路上還有好多熊瞎子追你。我走了一年才從那裏麵跑出來了。”她補充說。
“你和第一個兒子再也沒有聯係嗎?”我問楊秋榮。
“有啊,他隻有沒錢花的時候才打電話給我。還威脅說要來新疆找我。我換了好幾個電話號碼他都能找到我,有時候走在大街上遇到一個大小夥子,隻要人家多看我兩眼我都會發瘋的。”楊秋榮說。
“說不定他已經來新疆了。昨天我就看見一個小夥子在我們這裏瞎轉。跟你長得特像。你真有福,這麼年輕就兩個兒子了。”我笑著說。
“我的生活一團亂麻,有時候我自己都懶得去想。”她說。
“你咋跟熊貓一樣,我在電視裏看過,它們生下來的孩子大小和你手裏的東西一模一樣。”
“操,我就喜歡和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在一起。腦子好使喚,想問題也和粗人不一樣。”
“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這麼大?”
“不一定。有的大有的小。”
“明白。”我說著跑去找來一隻放大鏡。我在燈光下用放大鏡仔細觀察著那個小東西。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左手。右手。左腳。右腳。還有小雞雞。還有,我聽到了哭聲。
“少了一個指頭。”我對楊秋榮說。
“不可能。我在廁所裏數過。”她說。
我們又開始重新數。這次用牙簽數。基本沒少。
“他爸爸是誰呢?”我問楊秋榮。
“你啊。你看你們兩個長得多像呢。”
“哇呸,你開啥國際玩笑呢,我們的關係是純潔的。我從沒動過你,哪來的孩子啊!”
“咱們是神交,有時候你看一眼喜歡的女人,也會讓人家懷上的。要不你的精子太能幹,半夜自己爬出來跑了好幾個巷子到處找我。”
“媽的,我喜歡過你嗎?是你自己沒地方去。我這裏就是你旅館,不高興的時候你就沒影子了。我怎麼認識的都是你這樣的女人,太複雜了。”
“那你找二皮條去吧。她比較簡單。”
“你們全都不是省油的燈。你真的不知道他爸爸是誰?這種子一看就不咋的。”
第二天我翻牆去了阿布來提家,我把那個小東西塞在他媽媽手裏,轉身就跑掉了。後來這小子在阿布來提家像吃了化肥一樣,長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