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匹馬。
“我以為他騎著一隻毛驢,它的個子也太小了。”阿布來提不好意思地用手比劃著說。
那人翻身上馬。
我們全部從石頭後麵站了出來,大家站成一排把路擋住了。這裏隻有一條路,這條小路直達巴紮別克大叔家。騎馬的人坐在馬背上搖來晃去的。馬走的很慢,有氣無力的樣子,馬背上的人和它一樣的表情。騎馬人走近了,他發現我們擋在他麵前,他抬起頭怔怔地看著我們。表情有點糾結。
“朋友,你好。哪個地方玩去啦?”黑子用蒙語對那人說。
那人戴著一頂氈帽,看不出年齡,穿著一件棉衣,臉部很消瘦。眼珠是黃顏色的。普加是黑色的。
“你現在去哪裏?我們一起喝酒唱歌,好嗎?”二皮條說。她是用漢語。
那人還是沒說話。看著我們大家。目光像一片散沙,把所有的影像全部收盡眼裏。他的臉是黑紅色的,上麵畫滿縐紋,眉毛也很濃,眼白很明顯。他的嘴唇很厚實,上麵長了一點點胡須。
“想辦法讓他說話,這樣我們就可以看到他的牙齒了。”二皮條說。
“為什麼要看他的牙齒?”古麗問。她隻在我家大院見過普加一次,當時爬在牆頭上隻是見了一個背影。
“因為隻有他的假牙是真的。”二皮條悄悄對古麗說。
“你和巴紮別克大叔是親戚嗎?”我問那人。
他還是不說話。一點表情也沒有。
“他們不是親戚,你沒看見馬在晃腦袋嗎。”二皮條說。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普加的人,我們在找他。”黑子問道。
“那麼你就是普加嘍。”黑子又說。
還是不說話。沒有任何表情。
“你憑什麼給我們打電話說,這個人就是普加。”我對阿布來提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阿布來提。
“當時我感覺他特像普加。”阿布來提說。
“哪裏像?”我問。
“說不上。”他說。
“我考!”所有的人一起罵道。
“咱們現在選一個代表,看看他的牙齒是不是真的。這是唯一的辦法。”黑子提議。
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在阿布來提的身上。
“這是違反人權的,人家又不是黑奴。”阿布來提叫道。
“我說別管閑事,你就是不聽。”古麗埋怨道。
這時,騎馬的人用腿夾了一下馬肚子,馬開始往前走。我們用人牆擋住了它。馬開始聞大家身上的氣味兒,然後每個人的臉都被它用舌頭舔了一下。
“噫,好惡心。”二皮條說。她掏出一張紙,在上麵吐了幾口唾沫在臉上一個勁地擦。
“你這樣擦來擦去更惡心。”黑子對她說。
“這事就算結束了?”我說。
“不可能。謊報軍情是要受懲罰的。”黑子說。
“我頂。”二皮條說。
“那你們說咋辦吧?”阿布來提無奈地說。
“殺羊。”我說。
“喝酒。”黑子說。
“好吧。算我倒黴。”阿布來提說。
我們讓開一條路,騎馬人夾了一下馬肚子,馬,慢騰騰地從我們身邊過去了。走遠後,騎在馬上的人回頭向我們看了一眼,麵部表情是一種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