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唉。羨慕嫉妒恨。”
“後來,我老哥的親戚把偷出來的酒加起來,就變成一大塑料壺酒,足足有10公斤。”
“我的媽呀,這麼多!我現在明白積少成多是什麼意思了。”
“有一天,我老哥的遠方親戚就把這壺酒送來了。那酒至少有70度以上,喝下去像火箭一樣。”
“像火箭一樣是什麼意思?剛才那杯是低度酒,不好喝。”死神袋鼠說。
“不知道。這種事隻有自己體驗。”我對他說。
天漸漸暗淡下來了。太陽在雲中飛快穿梭,草地上被分割出一塊一塊的顏色,黑暗襲來,我看見扈河駕著馬車開始在草原上遊蕩。叮當的玲聲順著風聲撒向遠方,馬車漸漸走遠了,今晚不知哪個亡靈會進入扈河的布口袋。遠處的山峰被染成紅色,而森林卻被黑暗吞噬了。
“死亡之聲遠去了。你可以說話了。”我對死神袋鼠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死神袋鼠一見草原上的死神,嚇得就想尿褲子。
“呃呃呃。我不是害怕。我現在的身份越來越可疑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是真的。我怎麼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對你們人類來說,放棄生命就意味著結束,而對我們來說什麼也不是。我們既沒有生命的權力,也不可能放棄。我是什麼呢?”死神袋鼠渾身顫抖地說。
“你隻是需要一個歸宿。我現在拿你怎麼辦呢?”
“不知道。混一天算一天吧。隻能這樣了。”
“不要放棄,以前你是一個多麼令人畏懼的死神啊,瞧瞧現在,你都成什麼樣了?”
“這不是我的錯,是你們自己沒有已經可以敬畏的東西了。你們調侃生活,戲說生命,不敬天,不畏地,就是說你們已經沒有信仰了。”
“我現在跟你學的也差不多了。”他又補充說。
“你要這樣認為,我也沒辦法。所有的人都有信仰。隻是你沒發現。”
“他們不會什麼都沒給咱們剩下吧?留點骨頭也好啊。”死神袋鼠說。
“考,你長點誌氣好不好?我們的信仰就來自現在,堅持住,你就會感覺人和動物之間的區別。比如我現在,我在想一件事,這就說明我是有信仰的。天亮的時候你就會看見我的頭上有一個紅色光環,這是佛祖賜給我的。”
“我冷。”
“我也是。你剛才還喝了一茶杯,我什麼都沒喝上。”
“還餓。”
“我也是。我最近吃不上一塊完整的骨頭,都被你搶走了,你說餓的時候我都替你臉紅。”
他們開始唱歌。蒙古歌,維族歌,漢族歌。男聲。女聲。巴紮別克大叔還彈起了冬布拉,琴聲中,他和梅花合唱祝酒歌。然後是掌聲。
一群狗男女。
有一個黑影從氈房裏出來,走近了才看清是二皮條。她拿著一瓶酒和一盤子肉。她有些上頭,走路的樣子有些像麵條。她嘴裏叼著一支煙。
老天爺,她開始吸煙了,楊秋榮在她身上施了什麼魔法。
“哈哈哈哈,你的樣子真好玩。在想什麼呢?”她把酒瓶子在我麵前繞來晃去,還把肉盤子端到我的鼻子下麵讓我聞。
“在想八國聯軍的事呢。那陣子中國人民遭受多大屈辱啊。”我對她說。
“給她說點好聽的。這次我不和你搶,咱倆一人一半。”死神袋鼠說。
“我考,你就這點出息!怪不得你是死神隊伍裏的孬種。”
“你和誰說話呢?你說話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睛好不好,要不然你心裏就有鬼。”二皮條說。
“我的饑餓感都是從喝你雞湯開始的,你也有責任。要是當初你給我的是一隻胡蘿卜,我現在就是一個素食主義者。是你把我帶壞了。”死神袋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