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腳下有一條大河,這條河晝夜流淌著,河的兩岸是一層一層白楊樹和胡楊,遠遠看過去,有好多類似我爸爸這樣的小木屋,每個木屋都居住著男人和女人,他們不分種族和性別,像天使一樣進進出出,臉上都掛著美好的微笑。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嗎?
皮卡車在一個大峽穀停下,我們從車上下來。這裏又是另一個場景,這個峽穀草木不是很多,離河水也比較遠。但是它雄偉的氣勢和肅穆讓人產生一種聖潔的情感,我和大毛還有阿布來提和古麗,我們向褐紅色峽穀深處走去,腳下的沙土地十分柔軟,我們不時遇到一股一股的泉水從地下湧上來,它們彙成一條小溪彎彎曲曲流淌著,然後小溪又消失於地下,從別的一個地方冒出來繼續流淌。幾隻小鳥追逐著溪水,一團一團蝴蝶圍著我們一路前行。
這就是天堂之地。
在行走的過程中,我們路過一座清真寺,清真寺的牆是用黃色的泥土夯成的,圓形的屋頂上有好幾處星月的標誌。峽穀的右麵是一座基督教堂,樣子有些破舊但很結實。繼續往前走,前方出現了一座廟宇,說金碧輝煌有點過分,但的確有些富麗堂皇。
我們麵前出現三個老者,他們麵帶微笑,身著盛裝。就像我們日常所見到的一樣,從他們的衣著我們認出了三位老者的身份。我們一一行禮問安,受到三位長者非常友好的接待。三位長者的關係也很融洽和諧,在這荒蠻之地,三位長老潛心研讀經文,和諧共處,基本是相互扶助度日的。
這時死神袋鼠從啤酒罐裏飄出來了,他恢複了原形。死神袋鼠走上前去分別向三位長者問安。感覺他們相識已久,如今相見是早已安排好的。身披紅色袈裟的長老,額頭上閃著智慧的光環。白布纏頭的老阿訇,一臉銀髯慈祥和藹。身著黑色大褂的神父,他的胸前懸掛著用樹枝製作的十字架,他們對死神袋鼠的到來都表示了衷心歡迎。
“呃呃,我覺得這是我最好的歸宿。”死神袋鼠對我說,“我無路可走了。我背離了遊戲規則,回不去總部也不能繼續行走江湖。就是說死神界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我受到通緝了。這樣也好,就到這裏給三位大師當奴仆吧。呃。”
唉,我歎了口氣。事到如今難道我有更好的辦法嗎?隻能這樣了,也許這是最好的出路。我們合謀上演了一出一出好戲給別人看,為了和眾死神搶奪楊秋榮,我先是扮演阿杜,後來又和大毛換名字。硬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把死神界的秩序搞得亂七八糟。而死神袋鼠,他是我的幫凶,冒著巨大風險與我風雨同舟。後來我們又把楊秋榮送到一個安全之地,躲避死亡。
至於那個送到阿布來提家的孩子,說實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死神無處不在,隻要他盯上你就不會放過你。所以把孩子放在維族人家裏相對安全,畢竟他們信仰的是伊斯蘭教啊。不過我對那孩子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盡力了。呃呃。”死神袋鼠苦笑著說。
“但是我們還是把戲演砸了。她還要死。”我說。
“呃呃,不會的,我的消失,就意味著她的福祉開始。所有的帳一筆勾消了。”死神袋鼠說。
“好好生活吧,珍惜生命遠離死亡。”他又補充說。
“你已經達到聖者的境界了,不需要口舌和形體去傳播智慧福音了。最終的融合來自內心。這超出了一切宗教和哲學。你充滿善心和愛。”我對死神袋鼠說。
“呃。這是肯定的。呃呃,我現在已經匍匐在聖者的腳下了,和諧之路像金子的光環那樣指引我。這是我的信心。”死神袋鼠哽咽地對我說。
“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和我的家人做的一切。”我感激地注視著死神袋鼠。我們擁抱告別。如夢所願,此生我可能再也不會見到死神袋鼠了。
這時一陣大霧襲來,萬物皆消失於其中。